夜奔!生死一线的追逐在漕渠沿岸的黑暗中激烈上演。林凡拉着朱黑胖,在王伟等人的拼死掩护下,沿着预定的撤退路线狂奔。身后,张岚带领的黑衣人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分开走!按第二方案!”林凡当机立断,将装有羊皮纸的油布包塞给王伟,自己则带着朱黑胖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他知道,带着行动不便的朱黑胖,一起走目标太大。
王伟会意,带着部分人手引开大部分追兵。
林凡和朱黑胖在迷宫般的里坊间穿梭,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和墨方提前布置的一些小机关(如突然弹起的绊索、释放烟雾的瓦罐)勉强拉开距离。朱黑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胖脸上全是汗水和恐惧,嘴里不停念叨:“俺的娘嘞……跑不动了……要死了……”
“闭嘴!不想死就快跑!”林凡低吼,同时敏锐地听到前方巷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前后夹击!
眼看就要被堵死在巷子里,林凡目光扫过旁边一户人家院墙外堆放的杂物,猛地将朱黑胖推向一个巨大的、用来腌菜的破瓦缸:“进去!无论听到什么,不准出来!”
朱黑胖连滚带爬地钻进瓦缸,林凡则深吸一口气,拔出横刀,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划破夜空!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金吾卫巡夜!前方何人喧哗?!”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传来。
是巡夜的京城卫戍部队!
即将冲入巷口的黑衣人猛地止步,张岚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们虽然悍勇,但绝不敢与成建制的金吾卫正面冲突。
“撤!”张岚不甘地看了一眼林凡所在的方向,带着手下迅速消失在阴影中。
林凡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冷汗早已浸透内衫。真是险死还生!
他敲了敲瓦缸:“出来吧,没事了。”
瓦缸盖子被顶开,朱黑胖探出半个脑袋,脸色惨白,带着哭腔:“东家……俺……俺以后再也不晚上出来了……”
回到林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王伟等人也陆续撤回,虽有几人负伤,但核心人员无恙,关键证据羊皮纸也安全带回。
顾不上休息,林凡立刻与王伟、墨方投入最后的准备。羊皮纸上的图案与金属圆盘纹路高度吻合,详细描绘了如何利用磁石基座和特殊频率的能量(来自奇石或圆盘)远程引燃猛火油的装置原理!这正是铁证!
“老板,有了这个,加上我们之前掌握的东宫军弩、将作监燃料等证据链,足以证明张岚乃至其背后势力,勾结外敌,意图在京城制造惊天爆炸,其心可诛!”王伟激动道。
墨方也补充:“属下已初步解析圆盘部分纹路,它确实是一个能量引导和放大装置。明日殿上,或可现场演示其与‘奇石’的微弱共鸣,以证其诡异性。”
林凡点头,目光锐利:“还不够。我们要让陛下和满朝文武,亲眼看到他们的疯狂计划!准备一下,明日,我们给他们来一场‘格物之辩’!”
辰时(早上七点),皇宫,两仪殿。
今日的常朝,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百官列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站在工部官员队列中,神色平静的林凡。谁都清楚,今日朝会的焦点,便是这位深陷“十大罪”弹劾的安乐县伯。
李世民端坐龙椅,面无表情,目光扫过下方,在林凡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例行议事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快速进行完毕。当侍中宣布“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后,崔琰立刻手持笏板,再次出列,声音洪亮如钟:
“陛下!臣,崔琰,再劾安乐县伯林凡十大罪!其罪昭昭,人神共愤!恳请陛下即刻下令,将其革职查办,明正典刑!”
随着他的话音,十几名御史言官再次出列附议,声势浩大。
这一次,李世民没有沉默,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凡。”
“臣在。”林凡出列,躬身行礼。
“崔给事中所劾十大罪,你可有辩解?”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身上。
林凡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御座,声音清晰而沉稳:“回陛下,崔给事中所言十大罪,臣,一概不认!”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如此强硬地全盘否认,在御前可是极为罕见!
崔琰怒极反笑:“好一个一概不认!林凡,你惑乱禽兽、私蓄妖兵、窥测宫禁,桩桩件件,皆有迹可循!岂容你狡辩?!”
林凡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双手呈上:“陛下,臣是否狡辩,请陛下御览此物,并容臣现场演示一二,真相自可大白于天下。”
内侍接过卷宗,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翻开卷宗,里面是王伟整理的关于东宫军弩、将作监空心石燃料、张岚与西域胡商勾结的图文证据,以及昨晚刚从河神庙密室取得的、画有能量引导装置的羊皮纸副本!
随着一页页翻看,李世民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崔琰等人并未看到卷宗内容,见林凡拿出东西,立刻有人高声道:“陛下!切莫听信林凡一面之词!此子惯会以奇技淫巧蛊惑人心!”
林凡不等李世民发问,再次开口:“陛下,口说无凭,臣请现场演示,何为‘格物’,何为‘真相’!并请陛下传召卢国公程知节、以及臣之属下王伟、墨方,携相关证物上殿!”
这是要当庭对质了!百官们屏住了呼吸。
李世民合上卷宗,目光深沉地看了林凡片刻,沉声道:“准。”
内侍立刻高声传旨。
等待的间隙,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
然而,就在这肃穆到极点的时刻,殿外却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似乎还夹杂着某种……“咔哒咔哒”的轻微机械摩擦声,以及一个压低的、焦急的劝阻声。
“哎呦我的朱爷爷,您可不能进去!这是太极殿!”
“俺……俺得进去!俺是重要人证!俺还有重要证物要献给陛下!”
是朱黑胖的声音!他怎么来了?!而且还带着他的“证物”?
林凡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殿门口,朱黑胖顶着一张紧张又坚决的胖脸,正试图突破殿前侍卫的阻拦。他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用一块红布盖着,那“咔哒”声正是从那东西里发出的。
李世民也听到了动静,皱眉问道:“殿外何事喧哗?”
一名侍卫慌忙入内禀报:“回陛下,是……是安乐县伯府上的朱管事,说……说是有重要证物要献与陛下,还说他……他也是人证……”
百官面面相觑,这闹的是哪一出?一个厨子跑来金殿作证?还带证物?
崔琰等人更是面露讥讽,觉得林凡已是黔驴技穷,连府上下人都拉来胡闹了。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片刻后,朱黑胖战战兢兢地捧着那个用红布盖着、还在发出“咔哒”声的“证物”,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蹭进了大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腿肚子都在转筋。
“草……草民朱黑胖,叩……叩见陛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
“朱黑胖,你有何证物要献?又有何证要作?”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看起来憨头憨脑的胖子。
朱黑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王伟临时教他的话,结结巴巴道:“回……回陛下,草民……草民要证明,俺们东家研究的不是妖法!是……是格物!这……这就是格物做的!”
说着,他猛地掀开了红布!
顿时,整个两仪殿,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诡异沉默。
红布之下,是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上,赫然站着朱黑胖最新改良版的——**“自行走齿轮螃蟹pro max”**!
这只“螃蟹”比之前的版本“精致”了许多,主体用了更结实的木料,齿轮也换成了更小巧的黄铜齿,虽然依旧歪歪扭扭,但至少结构稳固了不少。最关键的是,它此刻正在托盘上,依靠内部简陋的发条机关,一顿一顿地、顽强地、执着地……**横向移动**!那“咔哒咔哒”的声音,正是齿轮转动和“蟹腿”(几根削尖的竹签)敲击托盘发出的。
它横着爬过托盘,碰到边缘,被挡住,停顿一下,调整方向(其实是随机乱转),继续横着爬……如此往复,充满了一种不屈不挠又无比呆滞的荒诞感。
百官:“……”
李世民:“……”
崔琰等人的讥讽笑容僵在脸上。
朱黑胖看着沉默的众人,以为是被他的“杰作”震撼了,连忙补充道:“陛下您看!它能自己动!不用妖法!是格物!是俺们东家教俺的格物!还有还有,草民还能证明,那河神庙的狮子会流口水……不是,是会发热,下面藏着坏蛋的……”
他语无伦次,试图解释清楚,却越描越黑。
林凡以手扶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就知道!让这憨货上殿,准没好事!
然而,就在这全场都被“齿轮螃蟹”雷得外焦里嫩的时刻,一直沉默观察的李世民,看着那只在托盘上执着横爬的蠢萌螃蟹,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焦急的朱黑胖,再联想到卷宗里那些匪夷所思却又证据确凿的阴谋,紧绷的嘴角,竟然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荒唐的一幕,与那沉重的阴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反差。
“好了,”李世民终于开口,打断了朱黑胖的喋喋不休,“你的‘证物’,朕看到了。暂且退到一旁。”
朱黑胖如蒙大赦,连忙抱着他的“螃蟹pro max”缩到林凡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李世民的目光重新回到林凡身上,眼神深邃:“林凡,你的‘格物之辩’,可以开始了。让朕和诸位爱卿,都好好看看,你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压力,再次回到了林凡身上。
朝堂对决,正式拉开帷幕!
(第21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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