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大火虽已扑灭,但其引发的余波却在长安城内持续震荡。张岚之死坐实了勾结外敌、祸乱宫闱的罪名,其背后可能牵扯的东宫势力遭到百骑司的严密清查,一时间,东宫属官人人自危,太子李承乾亦称病不出,闭门谢客。
林凡虽被限制了“奇石”与“金粉”的研究,但御前自辩、揭露阴谋的功劳却是实打实的。李世民虽未明旨嘉奖,但数日后,内侍省却送来了丰厚的赏赐:绢帛千匹,金银器皿若干,还有几样精巧的宫内造办物件。这无疑是帝王的一种无声肯定。
赏赐入库,林府上下自然一片欢腾。王伟忙着清点登记,墨方则对那些宫内造办的精密物件产生了浓厚兴趣,琢磨着能否借鉴其工艺。
而朱黑胖,作为“御前演示有功人员”(他自己认为的),更是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觉得,自己那“自行走齿轮螃蟹pro max”和金殿上的“格物认亲”表演,绝对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看见没!俺老朱也是立过大功的人了!”他挺着肚子,在厨房里对着几个帮厨的小厮吹嘘,“陛下都瞅着俺的螃蟹点头了!那可是真龙天子!”
得意之余,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回报陛下的“赏识”(主要是赏赐里有不少好吃的御用食材)。他决定,研制一道前所未有的“谢恩菜”,既要体现他的厨艺巅峰,又要彰显格物精神,还要有“龙威浩荡”的气势!
这道菜,他命名为——“**金龙闹海**”!
主料选用上好的金色鱼胶、海参、鲍鱼等珍稀海味,寓意“海”。而“金龙”部分,则成了朱黑胖发挥“格物”精神的重点。他不用寻常的萝卜雕刻,而是别出心裁地想要用……**食材本身的物性**来塑造!
他看中了赏赐里那一筐顶级的、色泽金黄的**小米**。他异想天开地想要将这些小米,通过特殊的蒸制和塑形工艺,做成一条惟妙惟肖的、可以立在“海”(汤汁)中的“金龙”!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林府的厨房再次变成了朱黑胖的“格物实验室”。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用鱼鳔胶混合小米定型(结果成了“金龙化石”),用蜂蜜粘合(结果成了“金龙糖糕”),最后,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做“不朽糖饼”时那种极具韧性的状态……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配方,将小米、少量特种淀粉(他自己用几种根茎植物试验出来的)、以及一种特殊的树汁(他偶然发现能增加弹性)混合,反复蒸制、捶打、塑形……
几天后,当林凡被厨房传来的一声巨大欢呼吸引过去时,他看到朱黑胖正捧着一个巨大的汤盆,盆中浓稠的高汤如同碧波,而在“碧波”之上,赫然**盘旋着一条栩栩如生、鳞爪毕现、通体金黄的“小米龙”**!那龙首昂扬,龙身蜿蜒,竟然真的凭借自身的韧性,稳稳地立在汤汁中央,随着汤汁的微微晃动,仿佛真龙游于海中!
“东家!成了!俺的‘金龙闹海’成了!”朱黑胖激动得热泪盈眶。
林凡看着这造型震撼、香气扑鼻的“杰作”,也是惊叹不已。这憨货,在厨艺一道上的“格物”天赋,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然而,乐极生悲。朱黑胖得意忘形,觉得如此神作,岂能独享?他非要让全府上下,包括前来商议事情的程处寸等人,都尝尝鲜。结果,在分食过程中,一个负责端菜的小厮脚下打滑,那盆“金龙闹海”猛地倾斜,汤水泼洒,那条坚韧的“小米龙”……**如同活了一般,猛地从盆中弹射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前来传旨、宣林凡次日进宫议事的一名内侍脸上!
那内侍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黏腻的“金龙”糊了满脸,瞬间懵了,手忙脚乱地往下扒拉,那“小米龙”却极具弹性,扒拉下来后还在他手中不停扭动……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和滑稽。
程处寸等人忍笑忍得肩膀直抖。
林凡以手扶额,连连向那内侍道歉,并塞了重金压惊。
消息不知如何传了出去,到了朝堂上,又成了御史们攻讦林凡的借口:“府中下人行为荒诞,竟以食物袭扰中使,可见林凡治家不严,纵容下人,藐视天威!”
林凡只得再次上表请罪,心中对朱黑胖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本事,已是无力吐槽。
插曲过后,林凡的注意力回到了月倾城那“小心晋王”的警告上。他再次取出那枚晋王李治赠送的玉佩“钥匙”,在灯下仔细端详。玉佩温润,刻工精美,那诡异的鸟雀图腾,与张岚遗物中的印记,以及金属圆盘上的部分纹路,似乎存在着某种遥远的关联。
“墨方,对这玉佩的研究,可有进展?”
墨方摇头:“材质是上等和田玉,雕工乃宫内手法,并无特异。其‘钥匙’功能,必然对应特定的‘锁’,找不到锁,便无从验证。”
“王伟,晋王那边,近期有何动向?”
“晋王深居简出,每日无非读书习字,偶尔入宫向陛下和长孙皇后请安,并无异常。接触过的工匠,也查不出与‘鼍龙’或东宫之事有直接关联。”王伟答道,“不过,我们查到,将作监之前那起命案的死者,在身亡前数日,曾奉命修缮过……**晋阳公主**故居的一些老旧家具。”
晋阳公主?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早夭的爱女,小名兕子,极受宠爱。她的故居……
林凡心中一动。晋王李治与晋阳公主兄妹情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赠送玉佩,是否与晋阳公主故居有关?那故居之中,是否隐藏着与这“钥匙”对应的“锁”?
“想办法,查一查晋阳公主故居,尤其是近期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或者……是否存放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林凡下令。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接近一个被精心掩盖的秘密。
次日,林凡依旨进宫。李世民在甘露殿偏殿见他,并未提及朝堂纷争或东宫之事,反而问起了格物书院的教学情况,以及一些民生相关的技术改良,态度颇为和煦。仿佛前几日的狂风暴雨从未发生过。
但林凡却丝毫不敢放松,君心似海,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临出宫时,他在宫道转角,远远瞥见晋王李治在一名老宦官的陪伴下,正往宫内深处走去。晋王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对着他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纯净无暇、甚至带着几分腼腆的微笑,轻轻颔首致意。
那笑容温暖真诚,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心地纯良、不谙世事的少年皇子。
然而,联想到月倾城的警告,以及那枚诡异的玉佩,林凡只觉得那笑容背后,仿佛隐藏着无尽的迷雾与寒意。
回到府中,王伟带来了关于晋阳公主故居调查的初步结果。
“老板,晋阳公主故居一直有专人看守,近期并无异常修缮或人员出入。但是……”王伟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我们的人发现,看守故居的老宫人,大约在半月前,曾向将作监上报,说故居库房内一件**公主幼时的玩具机关箱**,似乎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但并未丢失任何物品。”
玩具机关箱?!
林凡心跳陡然加速!
钥匙……锁……晋王……晋阳公主……玩具箱……
这些散落的线索,似乎正在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能查到那玩具箱的具体样子,或者里面原来装的是什么吗?”林凡急问。
王伟摇头:“年代久远,看守的老宫人也记不清了,只说那是公主殿下极为珍爱之物,是……是已故的文德皇后(长孙皇后)亲自请人为她打造的。”
长孙皇后!晋王李治!机关箱!
林凡几乎可以肯定,那枚玉佩“钥匙”,对应的“锁”,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玩具机关箱!而晋王李治,一定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借赠送玉佩之机,是想引导自己去发现什么?还是想利用自己,去打开那个“潘多拉魔盒”?
就在林凡心潮澎湃,准备进一步调查时,一名暗探仓惶来报:
“伯爷!王总管!我们派去监视……监视晋王手下接触过的一名西域胡商的人……失联了!我们在……在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暗探递上一物,那是一小片被撕裂的、带着干涸血渍的布料,布料上,用一种特殊的荧光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那是一只**肚子滚圆、被圈起来的母鸡**!
与朱黑胖那幅“燃烧的河边的肥鸡”画作,**一模一样**!
林凡看着那图案,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朱黑胖那看似荒诞的“灵感”,竟然再次应验!
而且,这次直接与晋王相关的西域胡商,以及……死亡联系在了一起!
(第21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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