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稀,万籁俱寂。晋阳公主故居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静卧在皇城边缘的暗影里。高墙、深院,仅有几点孤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斑驳的树影。
林凡、墨方与三名精锐护卫,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院内。根据王伟提供的图纸,库房位于故居西北角,是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
墨方拿出特制的迷香,通过窗户缝隙轻轻吹入看守居住的耳房。不过片刻,里面便传来了沉重而均匀的鼾声。
“动作要快!”林凡低声道。几人迅速来到库房门前,一把沉重的铜锁挂在门上。
墨方取出工具,正准备开锁,跟在最后面的朱黑胖(他死活要跟来“帮忙”,林凡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负责望风)却凑了上来,看着那铜锁,嘟囔道:“这锁看着挺结实……俺觉得,用俺那‘蟹钳神功’说不定能夹开……”
林凡瞪了他一眼:“别添乱!墨方,抓紧时间。”
墨方屏息凝神,纤细的工具在锁孔内小心拨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库房内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梆声。
突然,故居前院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瓦片碎裂声!虽然极其细微,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有人!”负责警戒的护卫低呼。
林凡心中一凛,难道被发现了?是故居本身的巡逻,还是……月倾城警告的“异动”?
“墨方,还要多久?”
“这锁结构复杂,似是前朝工艺,还需片刻!”墨方额头见汗。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了脚步声和灯笼的光芒,正在向库房方向靠近!
“来不及了!”林凡当机立断,“黑胖,你不是有‘蟹钳神功’吗?试试!”
情急之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朱黑胖得到命令,精神一振,立刻从怀里掏出他那从不离身的、作为“幸运符”的**巨大青蟹蟹钳**(是上次从昆明池回来后,他特意找工匠将那只“蟹精”的钳子完整卸下,风干保存的)!那蟹钳黝黑发亮,边缘锋利,看着确实有几分威力。
“瞧俺的!”朱黑胖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他自己觉得),将蟹钳尖端猛地插进锁梁与锁体的缝隙中,然后大吼一声,双臂猛地用力——
“嘎吱——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那看似结实的铜锁,竟真的被他用蛮力配合蟹钳的杠杆作用,**硬生生别断了**!
锁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朱黑胖自己。
他看了看手里的蟹钳,又看了看断开的锁,咧开大嘴傻笑起来:“嘿嘿……俺就说嘛……”
“快进去!”林凡来不及感慨这憨货的怪力,一把推开库房门,几人迅速闪入,反手将门虚掩。
几乎就在他们进入的同时,一队提着灯笼的护卫走到了库房院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昏迷看守(被迷香放倒的),又看了看库房门,似乎并未发现异常,嘀咕了几句“怎么睡得这么死”,便拖着那昏迷看守离开了。
库房内,众人松了口气。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里面堆放着许多蒙尘的箱笼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料和香料气味。
“分头找!目标是一个机关玩具箱!”林凡下令。
几人立刻分散开来,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中仔细搜寻。朱黑胖也装模作样地翻找起来,但他哪里认得什么机关箱,只觉得那些蒙着布的家具形状都差不多。
忽然,他被角落里一个用锦缎覆盖、形状方正的东西绊了一下。他好奇地掀开锦缎,下面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木箱,箱体上雕刻着一些花鸟和简单的几何图案,看起来平平无奇。
“东家!是不是这个?”朱黑胖喊道。
林凡和墨方立刻围了过来。墨方仔细检查箱体,手指在那些几何图案上轻轻按压、滑动,摇了摇头:“这不是机关箱,只是普通的储物箱。”
朱黑胖有些失望,随手在箱盖上拍了一巴掌:“白高兴一场……”
谁知他这一巴掌拍下去,那箱盖的某个边缘似乎微微弹起了一丝缝隙!原来这箱子年代久远,榫卯有些松动,被他这蛮力一拍,竟震开了一点!
“咦?”朱黑胖好奇地抠住那缝隙,用力一掀!
“嘎吱——”箱盖被他整个掀开了!
里面并非什么玩具,而是堆满了各种小女孩的旧物:褪色的布偶、小巧的绣花鞋、几卷泛黄的画作……而在这些物品的最上面,赫然放着一本**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厚厚的线装册子**!
林凡心中一动,拿起那本册子。入手沉甸甸的,纸质特殊。他小心地翻开第一页,里面并非文字,而是画满了各种**极其复杂、精密的机械结构图、齿轮联动原理、以及一些看不太懂的符号和计算公式**!其精巧和深奥程度,远超墨方目前掌握的技术!
“这是……”墨方凑过来一看,顿时呼吸急促,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这……这是失传的《鲁班秘苑》残卷?!传说中集古代机关术大成的宝典!怎么会在这里?!”
林凡也是心中剧震!鲁班秘苑?!难道这就是“鼍龙”和晋王都在寻找的东西?这虽然不是机关库的“钥匙”,但其价值,恐怕丝毫不亚于机关库本身!文德皇后将此物藏在爱女的旧物箱中,真是用心良苦!
“快收好!我们立刻撤离!”林凡当机立断,将册子贴身藏好。能得到此物,已是意外之喜,那玩具箱只能以后再图。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库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
“林先生,深夜到访舍妹故居,不知所为何事?”
林凡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是**晋王李治**!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听这语气,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库房门被轻轻推开,月光下,晋王李治一身素雅常服,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数名气息内敛的护卫。他的目光扫过林凡等人,最后落在了被朱黑胖掀开的那个旧物箱上,笑容似乎更深了些。
“看来,林先生已经找到了……母后留给兕子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月倾城的警告成真了!晋王果然在此!他口中的“小玩意儿”,指的恐怕就是那本《鲁班秘苑》!
这是一个局!从赠送玉佩开始,晋王就在引导自己今夜前来!他想要什么?借刀杀人?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晋王殿下。”林凡稳住心神,拱手行礼,“臣偶然得知有宵小觊觎公主故居遗物,特来查看,惊扰殿下,望乞恕罪。”
“哦?是吗?”晋王李治缓步走进库房,目光掠过墨方和朱黑胖,最后定格在林凡脸上,笑容纯净无暇,“林先生忠心可嘉。不过……”他话音一转,语气微凉,“先生手中之物,乃是母后遗泽,并非外臣所能觊觎。还请先生,物归原主。”
他伸出手,姿态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凡看着晋王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感受到他身后护卫隐隐散发出的杀气,心知今夜若是不交出册子,恐怕难以善了。
可是,这到手的《鲁班秘苑》,关系重大,岂能轻易交出?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固到极点之际,故居外墙方向,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呼喝声!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火光信号冲天而起!
是王伟发出的信号!他们在外围遭遇了攻击!而且情况紧急!
晋王李治眉头微蹙,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意外。
林凡趁机后退一步,沉声道:“殿下,外面似乎有变,恐有歹人作乱!臣需即刻前往查看!至于此物……”他拍了拍怀中册子,“事关重大,待臣查明外面情况,再向殿下详细禀报,届时是去是留,但凭殿下决断!”
说罢,他不等晋王回应,对墨方和朱黑胖使了个眼色,低喝一声:“走!”
三人护着林凡,猛地向库房另一侧的窗户撞去!
“拦住他们!”晋王身后的护卫厉声喝道,立刻扑上。
“嘭!”木窗被撞得粉碎!林凡几人跃出窗外,落入后院黑暗之中。
晋王李治站在库房内,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脸上那纯净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冷冽与深邃。
“林凡……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并未下令全力追击,只是对身边一名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护卫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
而故居之外,打斗声愈发激烈,火光隐约映红了半边天。
林凡怀揣着《鲁班秘苑》,带着墨方和朱黑胖在黑暗中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与王伟汇合,杀出重围!
今夜的长安,注定无人入眠。
(第22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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