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行险一搏”的话语,如同在寂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寝宫外殿激起千层浪。
“不可!”
“荒谬!”
太子李承乾与崔琰几乎同时出声反对。太子脸色铁青:“林凡!你还要如何折腾父皇?!莫非真要父皇……龙驭上宾你才甘心?!”
崔琰更是疾言厉色:“引动邪器能量入陛下龙体?此乃弑君大逆!皇后殿下,万万不可听信此妖人之言!”
长孙皇后看着榻上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趋于平稳的丈夫,凤眸之中挣扎与决断交织。她深知,太医已束手无策,眼下唯有林凡这匪夷所思之法,或有一线生机。而林凡方才布下的阵法,确实暂时稳住了病情。
“林先生,”长孙皇后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有几成把握?”
林凡深吸一口气,坦诚以告:“回皇后殿下,此法源于古籍,臣亦是首次尝试。能量狂暴,龙体贵重,成败……只在五五之数。但若不行此法,陛下体内残余能量持续侵蚀,恐……回天乏术。”
五成把握,生死各半!
殿内一片死寂。这已不是医术之争,而是关乎国运的豪赌!
晋王李治忽然上前一步,躬身道:“母后,儿臣以为,当断则断。林先生既已证明能量侵蚀之害,或有化解之道。总好过……坐视不理。”他话语温和,却将“坐视不理”四个字咬得清晰,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太子。
太子脸色更加难看。
长孙皇后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决然:“准!林凡,你放手施为!但需记住,陛下若有任何闪失……”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臣,必竭尽所能,万死不辞!”林凡深深一礼。
压力如山!这已不是为自己正名,而是将身家性命,乃至整个大唐的国运,都扛在了肩上!
他立刻行动起来。首先,他请长孙皇后下令,将殿内闲杂人等都清退至远处,只留下必要的太医和几位重臣见证。然后,他让墨方调整“定脉安神符阵”,使其能量场更加集中,主要笼罩龙榻区域,形成一道相对稳固的屏障。
最关键的一步,是如何安全地将玉雕中的能量引导出来,并尝试中和或疏导。直接接触玉雕太过危险,林凡想到了自己体内那微薄得可怜、但似乎与这能量同源的手机残存能量,以及……那枚能与“鼍龙”信物共鸣的晋王玉佩!
他取出那枚玉佩,对长孙皇后道:“皇后殿下,此玉佩或可作为引导之中介,暂借一用。”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那玉佩,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林凡将玉佩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隔着特制的丝绢,轻轻按在那尊玉雕狮子之上。
就在林凡准备行险一搏的同时,被侍卫暂时看押在偏殿的朱黑胖,正经历着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冲撞宫禁,还往皇帝寝宫扔“暗器”,这哪一条都是砍头的大罪!
可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只是让人把他关起来,还没收了他那袋宝贝“胶蛋”。他蹲在墙角,看着外面森严的守卫,心里七上八下。
“东家……东家不会有事吧?俺老朱虽然没用,但……但俺的蛋好像有点用?”他回想着刚才似乎是因为他的蛋滚进去后,皇帝的病情才稳定下来的(他自己脑补的),心里又升起一丝莫名的希望和……自豪?
“对!俺的蛋是福蛋!”他猛地站起来,对着看守他的侍卫嚷嚷,“侍卫大哥!你跟皇后娘娘说说,再把俺的蛋还给俺呗?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救驾呢!”
侍卫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懒得理这个憨货。
朱黑胖见哀求无用,又开始发挥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帮东家!他观察着偏殿的构造,看到窗户纸上破了一个小洞,眼睛一亮。
他蹑手蹑脚地凑到窗边,透过小洞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寝宫正殿方向的一部分。他看到林凡正站在龙榻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对着那尊玉狮子比划,气氛紧张得不得了。
“东家要用功了!”朱黑胖心里一紧,觉得东家肯定需要助力!他想起以前在乡下,跳大神的老巫婆都要有个敲锣打鼓的助手才能请神,东家这“引能量”估计也差不多!
可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啊!他急得团团转,目光扫过偏殿里仅有的几样东西: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痰盂**?
朱黑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铜制的痰盂上。这玩意儿……敲起来应该挺响吧?
说干就干!他趁侍卫不注意,一把抄起那个沉甸甸的铜痰盂,又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木棍(可能是之前搬运东西遗落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哐!哐!哐!”
朱黑胖用木棍拼命敲打着铜痰盂,发出震耳欲聋、极其难听的噪音,同时扯着破锣嗓子,用他自以为充满力量的语调,朝着寝宫正殿的方向大声呐喊助威:
“东家——加把劲啊——!”
“能量——快过来——!”
“陛下——撑住啊——!”
“俺老朱——给你敲锣打鼓——助威啦——!”
“哐哐哐——嗷嗷嗷——!”
这突如其来的、极其刺耳且荒诞的噪音和呐喊,瞬间打破了寝宫外殿凝重到极致的气氛!
所有人都被这噪音惊得一愣,下意识地望向偏殿方向。
林凡正在全神贯注,尝试用自身微薄能量通过玉佩为引,小心翼翼地接触玉雕能量,被这突如其来的“助威”吓得手一抖,差点能量失控!
太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长孙皇后眉头紧皱。
晋王李治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何人在外喧哗?!成何体统!”长孙皇后厉声喝道。
立刻有侍卫冲进偏殿,将还在那里敲痰盂、喊得脸红脖子粗的朱黑胖给……**连人带痰盂一起拖走了**。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但那股严肃紧张的气氛,却被朱黑胖这憨货用痰盂硬生生敲出了一丝裂缝,显得有那么几分……滑稽。
林凡定了定神,强行忽略掉刚才那段插曲带来的精神冲击,再次凝聚心神。他感受到,玉雕中的能量虽然狂暴,但在“定脉安神符阵”的压制下,似乎变得温顺了一些。而手中的玉佩,也确实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吸力,如同一个细小的通道。
他不再犹豫,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同源能量,如同小心翼翼的探路者,缓缓触向玉雕能量核心……
过程极其缓慢且凶险。林凡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墨方紧张地监控着“九转玲珑匣”的读数,王伟则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林凡感觉自身那点能量即将耗尽,精神也快要支撑不住时,异变发生了!
那玉雕狮子内部,一点极其凝练的**暗金色光芒**骤然亮起!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探测时更加精纯、但也更加灼热的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猛地通过玉佩,朝着林凡体内涌来!
“呃!”林凡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炽热洪流瞬间冲入四肢百骸,仿佛要将他的经脉和灵魂都点燃!他身体剧烈一震,脸上瞬间涌上不正常的潮红!
“老板!”
“伯爷!”
王伟和墨方失声惊呼。
长孙皇后也猛地站起身。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崔琰更是差点喊出“妖人反噬”!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林凡怀中,那本贴身收藏的《鲁班秘苑》突然变得滚烫!书页无风自动,上面那些复杂的能量运行图谱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福至心灵般,林凡几乎是本能地,按照脑海中浮现的某种玄奥轨迹,引导着那股灼热的能量在体内循环!同时,他握紧玉佩,将一部分过于狂暴的能量,强行导向玉佩,再通过玉佩,导入下方“定脉安神符阵”的磁石基座!
“嗡——”
玉佩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定脉安神符阵”光芒大盛,磁石与玉石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崩溃!
但奇迹般地,涌入林凡体内的能量洪流,在经过那玄奥的循环和分流后,竟然……**渐渐变得温顺起来**?!那股灼痛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甚至他之前因为研究而损耗的精神,都在快速恢复!
更令人惊喜的是,龙榻之上,李世民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一直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红润!
“陛下!”
“父皇!”
长孙皇后和众皇子惊喜交加!
太医急忙上前诊脉,随即露出狂喜之色:“陛下脉象平稳有力!那股侵蚀性的异种能量……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成功了?!
林凡……竟然真的做到了?!他不仅化解了玉雕的能量,似乎还将部分能量纳为己用,更是彻底治愈了皇帝?!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掌、脸色恢复平静,甚至气息似乎都浑厚了几分的年轻人。
林凡感受着体内那缕虽然微弱,却如臂指使的温暖能量,心中亦是震撼莫名。这《鲁班秘苑》和那玉佩,果然隐藏着大秘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准备欢庆之时,林凡的目光却再次落在那尊已经光芒黯淡的玉雕狮子之上。他敏锐地感觉到,玉雕核心深处,似乎还有一点极其隐晦、却更加深邃冰冷的能量波动,并未被引动,如同……**沉睡的毒蛇**。
而且,他手中的晋王玉佩,在那股能量的冲击下,“咔嚓”一声,彻底碎裂成了几块!
晋王李治看着那碎裂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与……凝重。
林凡心中一沉。
这玉雕……恐怕没那么简单!
而晋王这枚作为“钥匙”的玉佩彻底损毁,又意味着什么?
(第227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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