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准备遁入阴影中的男人，身形如同被钉死在原地，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他怀中的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无法抗拒的意志，不安地动了动。
男人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缓缓转过身，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终于泛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人的目光，张之维的，陆瑾的，诸葛观山的，都聚焦在了这个神秘的“守护者”身上。
李玄霄冰冷的视线锁定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头。
“你，风后奇门的传人，留下。”
风后奇门！
这四个字一出口，张之维和陆瑾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不是传说中的八奇技之一吗？
与他们苦苦追寻的无根生、三十六贼息息相关的禁忌之术！
这个男人，竟然是风后奇门的传人？
！
守护者眼中的凝重已经化为了实质般的压力，他死死盯着李玄霄，声音沙哑干涩。
“你……究竟是谁？”
“为何会知道主人的事？”
他问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突然出现，以神明手段逆转天灾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玄霄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得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我不仅知道你主人，还知道他为何要你寸步不离地守护这个女孩。”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因为她的‘先天灵体’，是开启‘那个地方’……唯一的钥匙。”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九天神雷，在守护者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脸色剧变！
滔天的杀意，比之前对准张之维四人时还要浓烈百倍，从他身上疯狂涌出！
这是他和他主人之间最核心的秘密！是他用生命去守护的禁忌！
眼前这个人，竟然一语道破！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山河变色的杀意，李玄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别紧张。”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我非但对你那把‘钥匙’没兴趣，还能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
李玄霄的话锋一转，直刺守护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可以帮你彻底解决她‘力量失控’的问题。”
“甚至……”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魔力。
“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自由活在阳光下的‘人’。”
杀意。
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杀意，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戛然而止。
守护者全身猛地一震，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动摇”的情绪。
让他女儿，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这……这不正是他一生所求吗？
他守护她，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钥匙”，不是为了完成主人的什么宏图大业，他只是想让这个被宿命诅咒的孩子，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凡、快乐地活下去！
他为此付出了一切，却始终无法摆脱这该死的宿命。
可现在，这个如同神明般的男人，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他能做到。
守护者眼中的杀意在剧烈挣扎，与另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疯狂交织。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刻这般天人交战。
良久。
他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女儿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最终，他缓缓地，低下了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头颅。
“……你需要什么？”
这一声，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却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成了！
张之维和陆瑾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就是！
三言两语，就让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风后奇门传人俯首称臣！
这已经不是手段了，这是碾压，是降维打击！
李玄霄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终于迈开脚步，缓缓走到守护者面前。
“我要的不是你，你还不够格。”
他直视着守护者的眼睛，说出了一个让张之维和陆瑾几乎要当场宕机的名字。
“我要你回去告诉你主人，我要他手里的东西。”
“二十四节通天谷的……”
“‘核心’。”
二十四节通天谷！
那不是三十六贼结义，领悟八奇技的圣地吗？
张之维和陆瑾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关于通天谷的传说，他们听过一些，但都语焉不详。
只知道那里是甲申之乱的源头，是一个充满了谜团的地方。
可“核心”又是什么？
听李玄霄的口气，这东西似乎比八奇技本身还要重要！
这等连三十六贼都未曾触及的终极秘密，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守护者此刻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看着眼前的李玄霄，心中再无半点反抗之意。
他明白了。
自己和主人所谋划的一切，在这位存在面前，恐怕就像是孩童的沙盘游戏，幼稚且可笑。
对方的层次，早已远远超出了他和主人的认知。
在这等存在面前，任何的隐瞒和反抗，都毫无意义。
“……我明白了。”
守护者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会……向主人传达您的‘请求’。”
他甚至不敢用“交易”这个词，而是用上了“请求”。
李玄霄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但依旧一脸懵逼的张之维和陆瑾身上。
“你们，做得很好。”
一句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两人都是一愣。
但紧接着，李玄霄的话就给他们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但，别高兴得太早。”
“战争，才刚刚开始。”
“无生堂的那个‘圣母’，可不是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小鱼小虾能比的。”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即刻返回师门，不得再插手京城之事。”
“什么？”张之维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他们一路追查到这里，眼看就要接触到核心，怎么能现在就走？
李玄霄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眼神扫了过来。
那眼神很平静，却让张之维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舞台，你们还没资格登场。”
这句话，既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种严厉的鞭策。
张之维的拳头攥紧了。
不甘、震撼、还有一丝被点燃的狂热，在他心中交织。
他看着李玄霄那深不可测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也第一次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追赶之心！
陆瑾则是低下了头，掩饰住眼中的惊骇。
这一夜的经历，彻底颠覆了他身为名门骄子的认知。
什么逆生三重，什么天才，在真正的“圣人”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
李玄霄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带着昏迷的澄真和腿软的诸葛观山，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废墟上回荡。
“记住，你们的敌人，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强大。”
……
在某个无法被任何术法感知的异度空间内。
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只有一片粘稠如血海的混沌。
混沌的中央，一个由无数扭曲血肉和猩红眼球构成的庞大存在，正在缓缓蠕动。
祂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整个空间为之震颤。
忽然，祂所有的眼睛都猛地睁开，发出一阵无声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愤怒咆哮！
京城祭祀……失败了！
在祂的面前，一道身着华美宫装的女人身影，正匍匐在地，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圣母……息怒……”
女人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京城祭祀失败，并非我等办事不力，而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变数’。”
“变数？”
那庞大的存在，发出了足以让万物凋零的意志。
匍匐在地的华服女人，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脸，赫然是之前在天津据点，被张之维和陆瑾联手击溃、最后服毒自尽的女使者！
但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当初的狼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妖异而强大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何止百倍！
“是的，一个……超出了计划的变数。”
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刻骨的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兴奋。
“圣母亲临凡间的计划，恐怕必须做出改变了。”
“不过，请圣母放心。”
她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我已经为那个‘变数’，准备了一份大礼。”
“一份……来自他故人的礼物。”
说着，她缓缓摊开手掌。
一缕微弱，却精纯到了极点的炁，在她的掌心静静悬浮。
那缕炁，与刚刚在西郊大显神威的李玄霄，同根同源！
女人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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