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夏夜刚被祗园的灯笼点亮时，我已在鸭川旁的“和菓子老铺”，握住了这支抹茶蕨饼画笔。笔杆是深绿的竹节，带着抹茶的清苦香；笔毛却似刚从蕨饼上揭下的薄膜，混着葛粉的糯感，轻轻一触，指尖便沾了些绿白的膏体，仿佛能闻到京都町屋里那股甜中带凉的清幽气息——那是抹茶粉与蕨饼在石臼里捶打与葛糖水在瓷碗里凝固时，溢出的日式风情。老铺的和菓子职人是个穿和服的京都女人，见我对着画笔沉醉，便递来一块现做的抹茶蕨饼：“这画笔的毛，是取了宇治抹茶，和晒了三旬的蕨粉腌了整整一旬呢。”尝一口抹茶蕨饼，蕨饼的弹糯与抹茶的清苦在舌尖化开，而后漫出葛糖的清甜与碎冰的凉感，我忽然懂了，这画笔要画的，从不是浓烈的甜腻，而是京都夏夜甜点里沉淀的雅致甜凉。
在八坂神社旁的町屋画室，我铺开画纸时，远处的东山魁夷馆正映着月光。笔尖蘸取颜料的刹那，夏夜甜凉便在纸上铺展：先是抹茶的深绿，像鸭川岸边的老樟树，带着岁月的清幽；再晕出蕨饼的乳白，是瓷盘里的弹糯，泛着日式的质感；最后点缀上葛糖的透明，那是淋在甜点表面时，流下的甜凉丝缕。我画了一块经典抹茶蕨饼，用画笔细致地描出蕨饼的纹理，让它看起来像裹着一层细密的葛糖霜，又特意用笔锋的轻扫，模拟出抹茶蕨饼咬开时的弹糯，那边缘的融合，是衬得甜意更显清幽的雅致。画着画着，竟忍不住从瓷盘里取出一块真的抹茶蕨饼，尝一口，抹茶的苦与蕨饼的糯在舌尖缠绵，和画笔在纸上晕染的甜意奇妙地重叠了——原来这支笔，是把京都的甜凉，从舌尖活生生画进了画里。
接着画穿浴衣的京都少女。她腰间系着的抹茶色腰带，我用画笔蘸了点带珠光的颜料，让每一道褶皱都闪着夏夜的光泽，风一吹，画里的腰带竟似在轻轻晃动，像把整个京都的清幽都系在了她的腰间。她面前的抹茶蕨饼甜点，我刻意画出了瓷盘的细腻，与甜点的绿白形成对比，那盘沿的弧度里，仿佛还留着和菓子职人的匠心，而甜点的分层，我用画笔反复晕染出深绿与乳白的层次，仿佛轻轻一咬，就会漾出满口的夏夜甜凉。画到兴起，我把画笔插进盛着葛糖水的瓷碗里，笔毛上沾了些绿白的膏体，再蘸颜料时，竟画出了抹茶蕨饼在町屋檐下的倒影——绿白的甜点掩映在灯笼的光晕里，每一块都带着不同的甜浓度，有的是抹茶的清苦甜，有的是蕨饼的弹糯甜，还有的是葛糖的清甜，在画纸上铺成了一整个京都的夏夜甜梦。
和菓子职人又端来一碟“月见抹茶蕨饼”，那蕨饼被做成了圆月形状，深绿、乳白、银白层层叠叠，像把京都的夏夜月吃进了嘴里。她笑着指我画里的抹茶蕨饼：“姑娘这画笔，把我们京都的甜凉画活了。”她取过画笔，在我画的八坂神社旁添了只飞舞的萤火虫，那萤光的绿，被她用抹茶蕨饼画笔调出了幽光，竟和抹茶蕨饼的绿白融成了一幅“萤戏甜饼”的灵动图景——萤火虫的微光正掠过画里的抹茶蕨饼，眼神里满是对甜意的向往。我们聊起京都的甜点，她说从前的贵族以抹茶蕨饼为雅，如今寻常百姓也爱这一口夏夜甜，就像这画笔，把小众的日式甜凉画进了全世界的视野里。
夜色渐深时，我把画稿靠在町屋窗边，晚风卷着抹茶蕨饼的甜香拂过纸面，和画里的甜凉混在了一起。远处的清水寺还亮着暖光，我望着画笔上残留的绿白膏体，忽然想，这支笔该不止画京都的甜。它可以画大阪的抹茶章鱼烧，在甜里加些咸鲜的趣味；也可以画东京的抹茶蕨饼塔，让都市的繁华裹上日式的甜凉……正想着，一块抹茶蕨饼从画稿旁滑落，掉在榻榻米上，溅起些绿白的碎屑，和抹茶蕨饼画笔的笔毛粘在了一起。我轻轻把它分开，却见那抹茶蕨饼的绿白，把笔毛染得更显雅致了——原来这支画笔的故事，才刚刚在京都的夏夜里，写下最甜的凉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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