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雪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药袋,眼神冰冷的像淬了毒的寒冰。她没有理会沈墨的辩解,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钟伯。”
一直静立在角落阴影的老管家无声无息的走上前,接过沈墨手中的药袋。
沈墨也顺从的递了过去,但心里依旧坦荡,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钟伯的动作沉稳而精准,他逐一拆开药盒的外包装,检查说明书,捏捏药板。
沈墨看着他的动作,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
终于在检查一个普通的白色塑料药瓶时,钟伯的手指在瓶底摩挲了一下,动作微微一顿。他用指甲极其小心的撬开瓶底一个极其隐蔽的,用特殊胶水粘合的小夹层。
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片,掉在茶几上。
钟伯展开纸片,灯光下,赫然是一张支票。
支票金额:伍拾万元。付款人抬头处,清晰的印着——凌振海。
“这...这不可能!”
沈墨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凭空出现的支票,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凌千雪,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然而,比支票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凌千雪看向他的眼神。那里面曾经有过的,哪怕一丝的希望,此刻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全然的冰冷与失望。
“不...不是的...凌总!不是我做的!你信我!”
沈墨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和被彻底不信任剧烈颤抖,他顾不上那张支票,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凌千雪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但我真的...真的没有见过那个袋子!”
他急的语无伦次,试图上前一步,却被凌千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也可以一直欠着你!但你不能...你不能不信我...”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绝望的哭腔,暴露了他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他害怕失去这份从未拥有过的,来之不易的近乎家人般的信任和连接,远比害怕失去自由或背负债务更甚千倍。
凌千雪的目光从那张刺眼的支票缓缓移到沈墨脸上。他那句“你不能不信我”像针一样刺了她一下,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和恨意淹没。
他还在用这种话麻痹自己!
她缓缓地,极其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寒意。
“滚。”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一片雪花落地,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这个字像是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沈墨所有急切的辩解和惶恐的祈求。他猛地僵在原地,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那双本是清澈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像是被击碎了一般,迅速的蒙上一层受伤的迷茫。
他就那样看着凌千雪,一动不动。仿佛听不懂那个字,又仿佛听懂了那个字里全部的含义。
原来...她真的不信自己。
一丝一毫都不信。
也对,自己有什么资格让凌千雪相信?
自始至终,他和凌千雪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些偶尔的温情,那些被他偷偷珍视的,像是家人般的依赖感,不过是他在泥潭中仰望星空时产生的可笑幻想罢了,自己竟然还幻想着有了家人...真是痴心妄想。
他没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凌千雪,连委屈都显得多余。那点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期盼,此刻被彻底碾碎成灰。
他缓缓的转过身,不再看沙发上那个人。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的朝着门口走去。
就在他走出门时,老管家钟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侧,手里拎着沈墨那个旧旧的背包。
钟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
“沈先生,您的行李。”
他将沈墨的背包递了过来,随着背包一同被塞到沈墨手里的,还有那张凌振海的五十万支票。
钟伯完成这个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多看沈墨一眼,便走回了别墅内,关上了那扇大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轻的像是一声叹息,却清晰的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沈墨站在紧闭的门外,看着天上下的雨,和他到这里的那晚一样。
冰冷的雨水瞬间把沈墨浇的湿透,寒意钻进每一个毛孔。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张被雨水打湿的支票,他忽然极其轻微、近乎自嘲的笑了一下。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犹豫,没有不舍,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将那张支票撕成了两半。
叠起,再撕,不断重复,直到混合着雨水变成了一堆浆糊。
他一扬手,把这堆浆糊甩在一旁的草丛里。背着自己的背包,挺直被雨水打湿的脊背,一步步决绝的走进茫茫雨幕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沈!小沈!你等等!”
是吴妈的声音,带着喘息和不加掩饰的心疼。
沈墨回过身,看到吴妈撑着伞,泥水溅湿了她的裤腿。
吴妈跑到沈墨身侧,努力把伞举高,想要遮住他头上的暴雨,自己大半个身子却被雨水浇湿。
“小沈...”
吴妈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和单薄的令人心酸的行李,她眼圈立刻就红了,声音里满是母亲心疼孩子的疼惜:
“快!快拿着伞,这么大的雨,要淋坏身子的,听话!”
她把手里拿着的另一把伞往沈墨手里塞着,她急急的说着,声音在雨中有些颤抖:
“小沈...吴妈知道,吴妈信你,你一定不会做那种事!小姐她...小姐她就是一时气糊涂了,等她消了气,你们再好好说清楚...”
吴妈在沈墨心里,就像是记忆中孤儿院那位总是给他留点心的院长奶奶,是让他感受到近乎母爱温暖的人。这份温暖,他曾无比珍视,可现在...
雨水顺着沈墨的脸颊不断滑落,其中混入了某些滚烫的、不能被人看见的液体。
他的嘴角缓慢的向上扯动,最终形成了一个极其僵硬、充满了遥远距离感的笑容。
他的声音被雨声冲刷的有些模糊,却异常平静:
“谢谢吴妈,不用了。”
他没有去接那把伞,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吴妈脸上心疼的表情。
他转过头,重新迈开了脚步,比之前更加决绝,更加迅速。仿佛多停留一秒,那故作坚硬的冰冷外壳就会被这份不合时宜的温暖彻底击碎。
就在他的身影即将被暴雨完全吞没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到几乎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绝望的尖叫,猛地从身后那栋别墅里爆发出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刺耳响声,以及更多、更疯狂的打砸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声音穿透厚重的门墙和磅礴的雨声,尖锐的刺入沈墨的耳朵。
沈墨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用力的、几乎是凶狠的抹了一把脸,将那些冰冷和滚烫的液体一同擦去,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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