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离开别墅后，在别墅区外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城西仁心药店。”
他对司机报出地址，那是他昨天买药的地方。
车子驶离街道，沈墨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见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那么不信我吗？一点信任都没有？”
失落和委屈难以抑制的涌上来，他下意识握紧手里那个，因为昨夜暴雨而泡水，打不开机的老旧手机。
但很快，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些负面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只要我能找到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她就一定会明白！”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成为他此刻唯一的动力和希望。
出租车在沈墨说的地址停下，可当沈墨推门下车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昨天那个药柜整齐的药店，此刻已经空空如也。
玻璃门挂着锁头，上面贴着大大的“出租”字样。透过玻璃门看进去，里面空荡荡的，货架、柜台、药品......所有东西都被搬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地面都被粗糙的打扫过，留下了一些拖拽的痕迹。就连原本挂招牌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螺丝孔。
一家经营了多年的药店，一夜之间...消失了？！
沈墨立刻冲到隔壁的便利店，急切的向老板询问：
“老板，请问隔壁这家药店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搬空了？”
便利店老板闻言，抬起头说到：
“你说老张家药店啊？唉，谁知道呢。昨晚上下那么大的雨，突然就来了好几辆车，一帮人没多大功夫就搬空了。好像是老板家有急事，不干了，连夜回老家了，这店盘出去了。”
“昨晚？冒着大雨搬的？”
沈墨的心猛地沉了下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这绝不是巧合！这分明是被人精心策划的！在他离开别墅后，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在他找到这里之前，彻底抹去了这条线索！对方的速度和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这条最直接、最重要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沈墨失魂落魄的站在药店门口，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人脉，没有权势，现在甚至连手机都没有了。
对方如此干净利落的斩断线索，他还能怎么办？
去找李守仁？
去哪找？
去南城基金会？
他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证明清白的路，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堵死了。
不行！
沈墨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至少......至少得先有个能用的手机，起码得先联系上凌千雪。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下几张被雨水泡过、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买一个最便宜的老年机。
他虽然在凌千雪身边生活了一个月左右，但是他从来没有管凌千雪要过钱，凌千雪也都是直接把吃的穿的给他买回来，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而他自己之前攒的钱，也都用来给小雨买药了，这一点他没有开口和凌千雪要过。
必须马上找份工作！挣钱！
他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沿着街道，一家店一家店地询问。
“老板，请问您这里招人吗？刷盘子、搬货，我什么都能干！”
“去去去，不招不招！你看你这样子，别影响我做生意！”
“经理，您这里有零工吗？我很勤快的！”
“我们这里人满了，不缺人，你去别家看看吧。”
“师傅，您工地还需要小工吗？我力气大！”
“哪来的小子，细皮嫩肉的别捣乱，我们这要的是能干重活的！”
他接连问了好几家餐馆、商铺、甚至路过的一个工地，得到的不是冷漠的拒绝，就是不耐烦的驱赶。有些人甚至用打量瘟神一样、带着嫌弃和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唯恐避之不及。
一次次的碰壁，让他从充满希望到焦急，再到迷茫，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和绝望。
他孤零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周围喧嚣的世界，却感觉自己被隔绝在一切之外，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束缚，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都只会被缠得更紧。
线索断了，身无分文，工作找不到，联系不上任何人……
沈墨拖着沉重的脚步，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老街。
街角有一家看起来有年头的早餐铺，门口支着褪色的遮阳棚，冒着稀薄的热气。
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侥幸，他走上前，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一位头发花白、系着围裙的老奶奶问到：
“奶奶您好，请问您这儿...招人吗？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我都愿意干，工钱少点也没关系。”
老奶奶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他一下。眼前的年轻人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疲惫和落魄，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但皱巴巴的，显得很是狼狈。
老奶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声音倒是很和蔼：“小伙子，对不住啊，我这小店就我一个人忙活，儿子偶尔来帮帮忙，不招人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墨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他苦涩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继续那似乎没有尽头的、徒劳的寻找。
“哎，小伙子，你等等！”老奶奶忽然叫住了他。
沈墨疑惑地回头。
只见老奶奶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力气出乎意料地大，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到了早餐铺后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这里堆放着面粉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碱水的味道。
“奶奶，您这是…？”沈墨一头雾水。
老奶奶压低了声音，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担忧，她凑近沈墨问到：
“小伙子，你跟奶奶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了？”
沈墨心里猛地咯噔一声，下意识否认：“没有吧...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得罪谁？怎么了奶奶？”
老奶奶
叹了口气，从围裙口袋摸出一张折叠的皱巴巴的纸，她小心翼翼展开，递到沈墨面前。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A4纸，但上面清晰的印着沈墨的照片，照片下还配了一行文字：
【各商户请注意：此人（见图）品行不端，有严重偷窃及欺诈嫌疑，正被多方调查。现通知各位，严禁雇用此人！若发现有商户违规录用，后果自负！】
落款没有具体单位，看起来像是某种非正式的、却带着威胁意味的“通知”。
这......
沈墨死死的盯着那张纸，瞳孔骤然收缩。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同情和无奈，在他耳边低语：
“昨晚上，雨下得正大的时候，就有人挨家挨户地发这个，这条街上的店铺，几乎每家都收到了。发话的人说了，谁要是敢用你，这铺子…也就别想安生开下去了。
“我看你这孩子，不像那上面说的坏人…但奶奶我这小本生意，实在…实在是不敢惹麻烦啊…你快走吧，去别处看看，也许…也许离这片远点的地方没事？”
沈墨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些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原来，对方这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我知道了...谢谢您，奶奶。”
沈墨离开后厨，站在街道上。
阳光明媚，人来人往，他却只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窟。
世界很大，却仿佛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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