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一处静谧的顶级住宅区,最终停在一栋设计感极强的独栋别墅前。
与沈知遥那处充满现代艺术气息的公寓不同,顾承屿的家透着一种极致的冷感与秩序,灰白的主色调,线条利落,一尘不染,像极了它主人的风格——严谨、克制,缺乏烟火气。
沈知遥抱着手臂,站在玄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里的一切都太“顾承屿”了,冰冷得让她下意识地有些拘谨。
薯条可没那么多心思,一被松开牵引绳,就兴奋地嗷呜一声,撒开蹄子冲了进去,直接在光洁如镜的浅色地板上来了个快乐的滑跪,然后开始打滚,毛茸茸的身体蹭着冰凉的地面,舒服得直哼哼。
顾承屿似乎并不在意,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
不是客用的那种一次性或中性的款式,而是一双明显是女式的,毛茸茸的,甚至可以算是可爱得过分的——粉色兔子拖鞋。
他自然地将那双拖鞋放到沈知遥脚边的地上。
沈知遥的目光瞬间被钉住了。
两年前,她心血来潮拉着他去逛家居店,看到这双幼稚得要命的拖鞋,非要他买下来,美其名曰“给你家增添一点温暖的颜色”。
当时顾承屿皱着眉,满脸写着拒绝,但最后还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买了下来。
她以为他早就扔了。像处理掉其他与她有关的痕迹一样,干净利落。
没想到……
她正盯着那双拖鞋发愣,耳边传来顾承屿低沉的声音:“穿鞋,地上冷。”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沈知遥猛地回神,压下心头那点翻涌的诧异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迅速换上那双拖鞋,试图用带着刺的客套来掩饰失态:“谢谢顾总关心。”
声音干巴巴的。
顾承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将她的行李箱推进客厅。
薯条已经自来熟地在偌大的客厅里探索起来,这里闻闻,那里蹭蹭,对那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顾承屿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露出里面合身的马甲,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线。
他一边松了松领带,一边对四处嗅闻的薯条指了指角落一个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宠物垫:“薯条,那是你的。”
那垫子看起来也是新的,而且尺寸巨大,足够薯条在上面摊成一张狗饼。
沈知遥再次感到意外。
他好像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环顾着这个过于整洁和安静的空间,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我睡哪?”
顾承屿抬眸,目光扫过她略显紧绷的脸,朝一扇门示意了一下:“那间,东西都备好了,缺什么跟我说。”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反而让沈知遥心里那点别扭越发明显。
她拖着行李箱走向客房,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这一个月,好像从踏入这个门开始,就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而那个男人,似乎远比两年前更难以捉摸。
天色渐沉,顾承屿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份财经报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侧脸在柔和的落地灯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清冷。
薯条趴在他脚边的昂贵地毯上,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一片静谧中,一阵窸窣声显得格外突兀。
顾承屿抬眸,看见沈知遥正弯腰将脚塞进一双细高跟的黑色玛丽珍鞋里,手边还放着她那只限量款的手包,显然是要出门的架势。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镜片后的眼神微沉,语气听不出波澜:“去哪?”
沈知遥系好鞋带,直起身,下巴微扬,“你凭什么管我?”
她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带着惯有的挑衅。
顾承屿合上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到茶几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着镜片,动作优雅却莫名带着一股压迫感。
“凭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抬起眼,目光沉静地锁住她,“就凭你现在踏着的,是我的地盘。”
沈知遥被他看得心头一悸,但骄傲让她不肯退让:“奶奶只让我住过来,没让你监视我的人身自由!顾总,我们只是室友关系,别忘了。”
她故意加重了“室友”两个字。
顾承屿将擦拭好的眼镜重新戴好,缓缓站起身。
他身高腿长,一步步朝她走来,阴影逐渐将她笼罩。
“室友?”他停在她面前,“哪个室友会关心对方半夜去哪里?和谁见面?安不安全?”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又移回她强作镇定的脸上,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沈知遥,我不是你的室友。”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唇瓣。
“我是你的男人。”
“顾承屿,别在这里发神经胡说八道!”沈知遥心跳如擂鼓,面上却强装出不耐烦,试图用尖锐的语气划清界限,“懒得理你,我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去拉玄关的门把手,动作慌乱。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冰冷的金属,手腕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顾承屿将她轻轻往后一带,她的脊背便抵上了微凉的门板。
他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门板上,彻底将她困在了他的身影与门之间那方狭小的空间里。
清冽的雪松香味混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强势地包裹住她,无处可逃。
“发神经?”顾承屿低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进她闪烁的眼底,“沈知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两年前那个晚上,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压着某种翻滚的情绪。
“一夜情?露水情缘?还是你沈大小姐无数风流韵事里,最不值一提、恨不得立刻擦掉的一笔?”
他每问一句,就逼近一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呼吸交织,空气变得稀薄而滚烫。
沈知遥被他困在方寸之间,所有伪装的盔甲似乎都在他灼人的注视下寸寸碎裂。
她能感觉到自己手腕被他握住的地方皮肤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些准备好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承屿的目光掠过她微微颤抖的唇瓣,眼神暗沉得可怕。
“告诉我,”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里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压抑至极的渴求,“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承认,你和我一样,从来就没放下过。”
沈知遥几乎是用了全力将身前的男人推开,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眼神锐利而冰冷地射向顾承屿。
“别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她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顾总别忘了,我们只是被迫同居的室友。”
“守好你的本分,别越界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暗潮,猛地转身,拧开玄关的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从外面带上。
隔绝了室内温暖的灯光,也隔绝了那个让她心慌意乱的男人。
空荡冰冷的玄关里,只剩下顾承屿一个人站在原地,维持着被她推开的姿势。
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处,盛满了失落。
撑在门板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脚边,薯条似乎感受到骤然紧张冰冷的气氛,不安地呜咽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裤脚。
顾承屿低下头,看着那只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狗,许久,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
他慢慢蹲下身,揉了揉薯条毛茸茸的大脑袋,声音低哑:
“她还是这样……”
总是这样,在他以为靠近了一点的时候,又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缩回她那满是尖刺的壳里。
夜色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目光久久停留在她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
半晌,他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
“沈知遥,”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自己下着某个决心,“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让你轻易逃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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