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书房的门被砰地关上时，弥漫着檀香与烟草混合的气息。
林奕暖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薛育彬从抽屉取出录音笔扔在茶几上。
解释一下吧。薛育彬点燃中华烟，灰白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录音笔传出凄厉惨叫：......明薇蔷说要割林小姐脚筋......运到柬埔寨实验室......裴总需要活体......
林奕暖指甲陷入掌心。这是黎蕴审讯阿彪的原始录音，比发给陈秘书的版本更血腥。
薛育彬能拿到完整版，说明云城司法系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薛育彬眯起眼，当听到在春药杯子上留dNA嫁祸林奕暖时，她明显看到薛育彬太阳穴暴起的青筋。
薛书记。录音刚停她就开口，您应该调查过我的背景。
薛育彬猛吸了一口烟，点了点：没错，正是因为知道你的过往，我才想听你的解释。
那您知道我被卖到缅北前经历了什么吗？林奕暖解开高领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明薇蔷和裴焰之害的我两次进入缅北地狱让我生不如死！
她向前两步，手机调出缅北水牢的照片：这种地方，云城每年至少有几百个女孩被送进去。而这些都是他们敛财的手段！
我母亲死于非命，我被卖到缅北，现在他们还动晚盈。林奕暖情绪逐渐变得激动，声音发颤，这条海运线三年都没查出问题，背后肯定有保护伞。
薛育彬掐灭烟头，显然有些生气：所以你不相信云城司法的公正？
我只是不相信保护伞会自断财路。林奕暖直视他的眼睛，过去三年，每次警方接近海运线关键证人，就会发生意外。我调查过去年打捞出的集装箱里......
够了！薛育彬突然砸碎茶杯，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保护伞？!
林奕暖吓得后退半步，脑中警铃大作。
她迅速调整表情，语气转为恭敬：薛书记在位期间云城Gdp显着增长，地铁三号线提前竣工，现在又亲自抓生态项目......
她列举着薛育彬的政绩，同时观察对方神色，我怎么会怀疑您？
这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薛育彬神色变得缓和，示意她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地煮茶。
紫砂壶里的水咕嘟作响，茶香渐渐冲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他忽然问：这件事，你真的没有利用晚盈？
没有！林奕暖右手举起作发誓状，我和晚盈在剑桥就认识，当时我只想学防身术.....
她讲述着半真半假的故事，眼睛却始终直视薛育彬，这次绑架完全是明薇蔷狗急跳墙！
薛育彬将第一泡茶汤倒掉，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晚盈是我唯一的女儿，请理解一下作为父亲的担忧。
茶香萦绕间，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市委书记——他眼角的皱纹比媒体报道的更深，鬓边白发也没染，握着茶杯的手上有道陈年疤痕。
这个瞬间，他更像是个疲惫的老年人，而非云城权力巅峰的掌控者。
林奕暖突然想起母亲——如果林茵还活着，会不会也如此护着自己？
我向您保证，林茵暖的声音发颤，今后绝不会让晚盈再涉险。
紧接着她不管不顾的继续开口：两周前检察院突然带走夏珩局长，紧接着就发现明薇蔷这些失去理智的行为。薛叔叔......她突然用回私密称呼，您真觉得这是巧合？
薛育彬胸膛剧烈起伏，他重新点烟的手微微发抖，打火机咔哒三次才点燃。
他的另一只手将茶汤斟入品茗杯，推到林奕暖面前：明薇蔷的案子我会亲自督办。
他抿了口茶，但你记住，以后不要再这么激进，云城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小心使得万劫不复......
谢谢薛书记的提醒。她轻声道谢，将专访方案轻轻放在茶案上。
送林奕暖出门时，薛育彬最后拍了拍她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按进她骨头里：记住，活着比真相重要，另外.......”
他欲言又止的顿了顿，：晚盈那边......希望你能劝她离蒋廷烨远点。
林奕暖深深看了一眼他，鞠躬道别后便坐上了薛育彬派的汽车。
她坐在返程的公务车里，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
夜雨不知何时开始下了，雨滴在拍打在玻璃上。
她反复回味薛育彬的每句话、每个眼神——关于母亲的片段像散落的拼图，而今晚她终于又摸到了其中几块的边缘。
手机震动，楚晔辰发来消息：【谈得怎么样？】
林奕暖看着雨幕中模糊的霓虹灯光，回复：【他答应督办明薇蔷的案子。】停顿片刻又补充，【只不过我感觉并没那么简单】
楚晔辰秒回：【回家再说。我带你最爱吃的米麻薯，抹茶味的。】
车驶入红树湾地下车库时，林奕暖突然浑身脱力般靠在座椅上。
紧绷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松懈，她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
薛育彬那句我会亲自督办意味着明薇蔷再几乎无翻身可能——这个认知让她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奇怪的虚空感。
电梯上升时，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精心描画的妆容已经斑驳，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这半年来的步步为营、刀尖舔血，终于换来第一个实质性胜利。
可薛育彬的警告言犹在耳——云城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小心使得万劫不复。
门开的瞬间，楚晔辰已经站在玄关。
他接过她的包，手指拂过她冰凉的脸颊：你脸色很差。
林奕暖摇摇头，径直走向客厅落地窗。
雨中的云城灯火阑珊，楚氏大厦的LEd屏正在播放生态宣传片。
今晚获得的信息已经足够林奕暖消化很久，而薛育彬的态度更值得深思——他既像保护者又像监督者，而那种复杂的关怀却又做不得假。
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吧。林奕暖最终只说出这句话，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靠进楚晔辰怀里。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了两人在玻璃上的倒影。
雨越下越大，但林奕暖知道，有些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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