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的不是财务报表，而是一本崭新的、封面印着“科学实验记录”的硬壳笔记本。
旁边还放着一把卷尺，一个秒表，以及……一张她自己画的、比例极其抽象的陆景然人形轮廓图，上面标注着各种箭头和问号。
画工之粗糙，堪比小儿涂鸦。
脑内，那团粉红色的数据流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科研气息，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颜色黯淡，连闪烁都带着小心翼翼。
自从发现陆景然自带强力“屏蔽”buff后，林默的社畜dNA再次动了。
发现问题 → 分析问题 → 解决问题（或者至少找到规避方法）。
这是刻在打工人骨子里的流程。
总不能每次都靠“偶遇”或者“半夜爬阳台”来启动屏蔽吧？那不成玄学了吗？得科学！系统化！数据化！
她深吸一口气，在笔记本第一页郑重写下：
【课题：关于“人形屏蔽器”（代号：L）对异常脑内干扰源（代号：Sb系统）的抑制效果量化研究】
【实验目的：探究接触距离、接触面积、接触时长与屏蔽效果之间的量化关系，寻找最优性价比的屏蔽方案，降低对甲方（暂定）的依赖成本。】
【实验对象：L（陆景然），Sb系统（我自己）。】
她顿了顿，有点心虚地瞥了一眼脑内那团灰扑扑的数据流。
Sb系统似乎感应到了她的“不敬”，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表示抗议，被她一个意念无情镇压。
“抗议无效。再哔哔送你去虚拟离心机。”
系统瞬间安静如鸡。
很好。
林默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拨通了陆景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那边传来陆景然慵懒带笑的嗓音，背景音是轻柔的音乐，似乎心情不错，“林博士？难得主动来电，是实验器材就位了，还是想预约‘屏蔽器’服务了？”
林默：“……”
这人是不是在她脑子里装了监控？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公事公办：“陆少，有时间吗？关于之前那份合作协议的补充细节，需要当面沟通一下。”
电话那头低笑一声，仿佛看穿了她的借口，但没戳破。
“地点？”
“我家书房。方便……控制变量。”林默面不改色心不跳。
半小时后，陆景然倚在林默书房门口，看着里面那套简陋又诡异的“实验设备”，桃花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博士这实验室……挺别致啊。”他目光扫过那张抽象的人形图，眉梢挑得老高，“这画的是我？抽象派？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林默一把将图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面无表情：“艺术加工，不影响数据准确性。请进，保持自然站姿，对，就站那儿，别动。”
她拿起卷尺，走上前，开始量。
“距离三米。”她报数，同时凝神感受脑内。
系统弹幕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接触不良的灯泡，颜色灰白。
【……宿主……滋滋……】
“效果约30%，干扰仍存在，但强度降低。”她快速记录。
陆景然配合地站着，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拿卷尺比划，嘴角弯着玩味的弧度。
“距离一米。”林默靠近。
系统弹幕明显更黯淡了，闪烁频率变慢，像快没电的玩具。
【……任…务……】
“效果约60%，主要功能似乎受限，杂音减少。”
“距离半米。”林默几乎站到了他面前，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
系统弹幕彻底变成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几乎不闪了，死气沉沉。
“效果约85%，核心干扰近乎静音，仅残留极微弱背景杂波。”
记录完毕。
林默退后一步，看着数据，摸着下巴思索：“看来距离是关键变量，效果随距离缩短呈指数级增强……性价比很高。”
陆景然轻笑出声：“林博士得出结论了？那我可以动了吗？”
“等等！”林默抬手阻止，表情严肃，“第二阶段，测试接触面积与效果关系。请伸出右手。”
陆景然从善如流地伸出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林默看着那只手，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赴死，又像是要为了科研献身。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
掌心相贴。
温热的、略带薄茧的指尖触及她微凉的皮肤。
两人似乎都极小幅度地顿了一下。
林默强迫自己忽略那瞬间窜过的、莫名的触电感，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脑内——
静。
绝对的静。
那片马赛克像是被按了删除键，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最微弱的背景电流杂音都听不到了。
完美屏蔽！
她心脏莫名跳快了一拍，不知道是因为实验成功，还是因为别的。
她飞快地低头记录，语速极快以掩饰那点不自然：“直接皮肤接触，效果95%以上，近乎完全屏蔽。耗时3秒达成最佳效果，效率极高。”
陆景然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和强装镇定的侧脸，眼底笑意更深。他非但没抽回手，反而指尖微微收拢，将她试图记录完就抽走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林博士，”他声音压低，带着气声，挠得人耳朵痒，“数据采集够了吗？需不需要……延长单次采样时间，或者增加采样次数，以确保数据稳定性？”
林默：“！！！”
她猛地想抽回手，却没成功。
“不、不用了！数据已经很显着了！”她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下一个！测试拥抱接触的……”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在说什么？！
陆景然挑眉，从善如流地松开她的手，却上前一步，张开手臂，一副“随时为科学献身”的大义凛然状。
“来吧。林博士，需要我配合什么姿势？原地拥抱？转圈拥抱？公主抱？需不需要测量不同压强下的数据差异？”
林默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不、不是！我是说……测试结束！数据够了！”她连连后退，差点撞到书桌，手忙脚乱地合上笔记本，“感谢陆少配合！合作愉快！再见！”
陆景然看着她这副慌慌张张、全无刚才“科学狂人”气势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肩膀微微抖动。
“林博士这科研态度，有点虎头蛇尾啊。”他慢悠悠地收回手臂，揶揄道，“理论推导和实践结合环节，就这么放弃了？”
林默把笔记本抱在胸前，像抱着个盾牌，强自镇定：“核心数据已经获取，足以支撑结论。不必要的实验环节可以裁剪，控制研发成本。”
陆景然点点头，一脸“你说得都对”的表情，眼神却依旧黏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行吧。”他耸耸肩，“那下次需要‘校准仪器’或者‘补充实验’，随时找我。我售后服务一向很好。”
他故意拖长了“售后服务”几个字的音。
林默胡乱点头，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
心跳还是有点快。脑内依旧一片令人愉悦的宁静。
陆景然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回头。
“对了，”他像是刚想起什么，“晚上有个小范围的投资人沙龙，李董可能也会去。林博士有没有兴趣……带着你的研究成果，去现场做个‘压力测试’？”
他眨了下眼：“环境变量更复杂，数据可能更有说服力。”
林默一愣。
投资人沙龙？李董？
这确实是推进合作的好机会。
但……
“我需要准备一下。”她谨慎地回答。
“没问题。”陆景然笑得像只得了便宜的狐狸，“半小时后，楼下接你。”
他转身离开，心情颇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书房里，林默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书桌上。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脑内依旧安静。
她拿起笔记本，看着上面记录的数据，目光最终落在“直接皮肤接触，效果95%以上”那一行。
效率确实高。
但……
她下意识搓了搓指尖。
这种“高效”方式，副作用好像有点大。
容易导致……实验员心率失常。
她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准备去换衣服。
就在她心情逐渐平复，心跳恢复正常频率时——
脑内那片绝对的寂静中，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
【滋……】
闪过一个细小到可以忽略的粉色星点。
快得像幻觉。
林默脚步猛地一顿！
怎么回事？
屏蔽效果……刚才是不是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波动？
在她情绪放松、心率平稳的瞬间？
一个大胆的猜想窜入脑海。
难道……屏蔽效果不仅和距离、接触有关，还和她的……情绪状态有关？
情绪波动大时，效果更强更稳定？情绪平稳时，反而会有一丝丝松动？
这什么原理？！
情绪驱动型屏蔽器？！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窗外陆景然车子开走的方向，缓缓眯起了眼睛。
看来……
这实验，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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