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尘心中战意升腾,正欲催动算珠爆发后续威力,彻底引爆那核心;陈理也强提所剩无几的精神,调动电磁场域,准备干扰巨兽修复进程,甚至尝试反向汲取那暴露出的核心能量。
然而——
就在这电光火石、攻势将发未发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浩瀚意志,毫无征兆地,自无穷高远处,轰然降临!
这意志并非针对他们,甚至未曾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瞬,但其存在本身,就如同无形的苍穹骤然塌陷,压在每一寸空间、每一缕神念、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凝固。
整个虚空战场,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了时间的概念。
那咆哮奔涌、腐蚀万物的幽暗吐息,凝固在半途,如同一条死寂的黑色飘带;
星骸巨兽那庞大狰狞的身躯,其蠕动的修复肌体、其眼中翻腾的暴怒与惊惧,甚至其体内能量核心的狂暴脉动,全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韩无尘催动到一半的法诀,陈理指尖跳跃的电磁弧光,乃至他们奔腾的思绪,都仿佛被冻结在了琥珀之中!
唯有那至高的、淡漠的、如同大道本身巡行般的意志,是此刻唯一“流动”的存在。
下一刹那。
没有璀璨的神光撕裂黑暗,没有震耳欲聋的法术轰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来。
仿佛只是一块无形的橡皮,在那星骸吞岩兽狰狞的头颅部位,轻轻擦过。
于是,那坚硬胜过星辰、能硬抗归墟算珠轰击的颅骨、甲胄,那其中蕴含的狂暴魂火与精神本源,以及其下那跳动不休、提供着毁灭性能量的幽暗核心……就在韩无尘与陈理的眼前,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化为最细微、最本初的尘埃,飘散消融于冰冷的虚空中。
没有挣扎,没有过程,没有痕迹。
仿佛它从来就不应该存在于那个位置。
绝对的抹除。
那失去了头颅与核心的无头躯干,似乎还残留着上一刻的惯性,庞大的身躯依旧维持着原有的姿态,在死寂的虚空中缓缓漂浮、旋转,像是一座沉默而丑陋的墓碑,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搏杀与此刻这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
化神降临,一念生死。
那浩瀚的意志如同它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去,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碍眼的微尘。
虚空重新恢复了“正常”,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余韵,却久久烙印在幸存者的感知深处。
防御法阵内,韩无尘与陈理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仿佛两尊凝固的雕塑。
良久,韩无尘缓缓垂下掐诀的手指,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是一种从极致紧绷骤然松弛下来的虚脱,更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渺小感。
他抬头望向那巨兽漂浮的残躯,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那绝对力量的敬畏与茫然。
陈理周身的电磁弧光悄然隐没,他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控制台才稳住身形。
眼中的数据流不再疯狂刷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与回味的沉寂。
他同样望着那片虚空,但关注的焦点并非巨兽的残骸,而是方才那意志降临瞬间,周围能量法则被强行“规范”乃至“改写”的细微痕迹。
沉默在哨所中蔓延,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需要时间消化的巨大冲击。
最终,是陈理率先彻底回过神来,他收敛了周身依旧有些不稳定的电磁力场,闭上双眼,细细回味、分析着方才强行转化那恐怖吐息的每一个微观瞬间。
“负能量粒子流的定向衰变引导……虚空湮灭特性的局部屏蔽与绝缘层构建……灵能结构瓦解效应的逆向编译与再稳定……” 无数庞杂的数据、能量轨迹的模型、以及实际操作中的感悟,在他高度理性化的心间流淌、碰撞、整合。
之前许多关于能量形态驾驭与转化的模糊之处豁然开朗,对电磁力的操控精度与效率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
水到渠成,他的电磁境修为在一片沉寂中悄然突破瓶颈,迈入了中期阶段。
周身气息变得更加内敛而高效,对能量的感知与干涉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另一边,韩无尘也缓缓抬手,那三枚耗尽了归墟之力、光芒略显黯淡的古朴算珠自远方虚空中倒飞而回,落入他掌心。
轻轻摩挲着算珠表面,指尖传来的不再是温润的灵玉之感,而是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寂灭归无的意韵,以及一种将磅礴力量约束于方寸之间的沉重感。
凝视着算珠,韩无尘脑海中回放着归墟之力破开星辰坚甲的那一瞬景象。
“以墟载力,非为吞噬,而为承载……以寂破法,非为毁灭,竟似……归源……”
心中明悟渐深。
过去,归墟壤于韩无尘而言,更像是一个被动吸收异种能量的危险器官,需小心压制。
而经此一役,在绝境中被迫将其力量引导外放、附于法宝之上后,他才真正触摸到了这股力量的一丝真谛——它并非纯粹的破坏,更像是一种将万物化归原始基态,并以其最本初的“壤”之特性,短暂承载和转化力量的途径。
归墟壤,终可初步为他所用心,化为了他攻防手段中一张极其强大的底牌。
危机虽由那未知的化神大能举手投足间解除,但韩无尘与陈理心中都清楚,若非他们在绝境中摒弃成见、以迥异的思维体系相互配合、于生死关头压榨出所有的潜能实现突破,根本撑不到化神降临的那一刻。
他们的应对、博弈、挣扎与成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虽显渺小,却熠熠生辉。
虚空依旧深邃莫测,蕴含着无尽未知与危险。
但他们手中的力量、彼此的信任以及对不同道路的理解,已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中变得更为锋锐、更为坚实。
这劫后余生的领悟与突破,已然为他们未来在这广袤而危险深空中前行的道路,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基础。
星骸巨兽那庞大如山脉的残躯,依旧静静漂浮在哨所不远处的虚空之中,如同一座沉默的纪念碑,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惊世骇俗的能量转化之战。
哨所内部,充盈着此前从未有过的磅礴能量,那是从巨兽核心转化而来的精纯灵源,使得防御阵法的光幕都显得比以往更加凝实厚重。
陈理盘坐在能量流转的核心节点附近,周身电磁场域如同呼吸般明灭。
并非在吸收这些能量——属性并不完全契合——而是在细致地感悟着那场能量洪流被强行偏转、引导、最终驯服的整个过程。
陈理对大型力场的构建、对能量流向的精细操控,经历了这场极限压力下的锤炼,已然更上一层楼,心念动处,无形的电磁脉络便能更迅捷、更精准地响应。
而韩无尘,则独自立于哨所边缘,眺望着那巨兽的残骸,默然不语。
掌心之中,一团约莫拳头大小、明显凝实了几分的灰褐色气流正在缓缓旋转。
这气流不再如之前那般淡薄欲散,其核心处透出的那股“吞噬”、“归寂”的意韵愈发清晰。
韩无尘忽然抬手,将那团灰褐气流引向身旁一块漂浮的、约有人头大小的星骸碎块。
没有声响,没有光芒爆发。
那坚硬的、蕴含着微弱星辰之力的碎块,在接触灰褐色气流的瞬间,竟如同骄阳下的冰雪,边缘迅速变得模糊、消融,化作更细微的尘埃,被那气流悄然吸纳,最终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必然性。
归墟壤的威力,正在增长。
虽远未至大成,却已不再是微不足道的雏形。
“万物终寂……”韩无尘低声自语,目光从残骸移开,望向无尽虚空,“归墟之力,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回归原初的进程。”他尝试着理解这股力量的本质,而不仅仅是运用它。
数日后,哨所内充盈的额外能量渐渐被阵法彻底吸收同化,恢复常态。
韩无尘与陈理对坐。
案上,并非茶具,而是由万相印清辉凝聚出的复杂虚空图景,其中标注着之前数次袭击的轨迹、能量特性、以及敌人可能来源的方位。
“千机老祖的傀儡狂潮,迷心歌姬的无形音杀,星骸巨兽的磅礴冲击……”韩无尘指尖在图景上划过,目光锐利,“看似毫无关联,但其进攻的时机、方式,乃至退走的抉择,背后或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
陈理凝视着图景,眼中数据流快速闪烁,在进行复杂的关联分析:“师兄是怀疑,这些袭击并非孤立事件?有人在试探,或者说……在收集我们的应对数据?”
“未尝没有这个可能。”韩无尘颔首,“虚空虽大,但元婴巅峰修士亦非随处可见。接连针对我等镇守的偏僻哨所,本身便不寻常。下一次来的,或许就不再是试探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万相印微微转动,算珠轻响,似乎在推演着无数种未来的可能性,但虚空中变数太多,只能窥见模糊的吉凶征兆。
“我们需要更强的力量,以及……更快的反应。”韩无尘看向陈理,“你的电磁之境,于控场、干扰独具奇效。若能更进一步,或可在接下来的风波中,争取到至关重要的先机。”
他又看向自己掌心再次凝聚出的那缕灰褐气流:“而这归墟之壤……我需尽快熟悉其性,知其所能,亦知其极限。”
短暂的休整期,并未带来松懈,反而因为洞察到潜在的危险,让两人更加投入地对新获得的力量进行深化与整合。
陈理开始推演如何将电磁感应与韩无尘的万相推演相结合,构建更高效的预警网络。
韩无尘则不断尝试着将归墟壤的力量与万相印的算力结合,推演其吞噬转化不同性质能量的效率与法门。
哨所之内,能量流转,神念交织。
两人虽静坐无言,却仿佛有无形的弦在缓缓绷紧,进行着大战来临前的最后准备。
他们都知道,吞噬星骸的动静太大了,足以吸引来自黑暗深处更多、更贪婪的目光。
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那压抑得令人呼吸困难的间隙。
天域七万一千六百年。
韩无尘猛地睁开双眼,万相印清辉大放,算珠发出急促的鸣响!
他霍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虚空深处某个方向。
几乎同时,陈理也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庞大威压,如同潮水般自那个方向弥漫开来,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来了……”韩无尘的声音低沉而肃穆。
最后的过渡已然结束,真正的考验,终于叩关而至。
界海深处的虚空,仿佛一块被无形重锤击打的琉璃,先前涟漪未平,新的、更为恐怖的裂痕却已悄然蔓延。一种大恐怖、大寂灭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此间一切声息与光芒。
星辰黯淡,法则凝滞,连时间都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韩无尘与陈理并肩立于第七哨所残破的壁垒之上,衣袍无风自动。
两人的神色皆凝重到了极点。
之前的战斗不过是序曲,此刻降临的,才是真正的终章。
没有征兆,没有过程。
左侧虚空,如同镜面般骤然破碎!
一尊身披玄铁重甲的身影踏裂空间,悍然降临!
其甲胄幽暗深沉,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上面铭刻着古老而粗犷的符文,流淌着沉重如山岳的力量。
面容古拙,如同万年风化的岩石,每一道线条都刻满了冷酷与力量。
他的出现,直接让周遭的空间不堪重负地发出扭曲的哀鸣,纯粹而霸烈的拳意弥散开来,撼人心魄。
几乎在同一刹那,右侧虚空,则像被无声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道笼罩在暗绿色斗篷中的身影悄然浮现,斗篷之上,绣着无数诡谲的、如同被虫蚁啃噬殆尽的奇异纹路,散发着不祥与衰败的气息。
他的身形飘忽不定,仿佛只是一道凝聚的阴影,指间缭绕着丝丝缕缕灰败死寂的气流,所过之处,连虚无都似乎要失去活力,变得腐朽。
两道身影,一者至刚至猛,一者至阴至诡,气息皆如深渊瀚海,深不可测,赫然皆是站在此界顶点的元婴巅峰大修!
那重甲修士率先开口,声如万钧玄铁互相摩擦撞击,冰冷而强硬,震荡虚空:“永夜,厉千嶂。”
声音自带一股无可辩驳的霸道意志,仿佛其名号本身便是一种法则的宣告。
紧接着,那斗篷下的身影发出沙哑缥缈的声音,如同万千枯叶在墓穴中摩挲,钻入耳膜,直抵神魂:“永夜,冥蚀。”这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对生命彻底漠然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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