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壁者的终末与开端
星元3721年，阿尔法星区，昆仑号空间站。
林澈的指尖悬停在「破壁核心」的最终启动按钮上，金属质感的操作台倒映出他眼中跳动的幽蓝光芒。三十年光阴，从少年时仰望星空立下「触摸宇宙真理」的誓言，到成为人类联邦最年轻的首席量子物理学家，他耗尽半生心血打造的这艘曲率引擎飞船，即将突破联邦划定的「安全宇宙边界」——那道被称为「穹顶」的神秘能量屏障，是人类文明数千年星际探索从未逾越的天堑。
「林博士，能量储备98%，曲率场稳定，请求最终确认。」通讯器里传来助手苏晴略带颤抖的声音，这位年轻的工程师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憧憬，「突破穹顶后，我们将成为第一个踏入新宇宙的人类。」
林澈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回荡着抑制不住的悸动。联邦科学院的老学究们曾无数次警告，穹顶之外可能存在足以毁灭文明的宇宙风暴，或是远超人类理解的未知威胁，但他始终坚信，真正的真理永远藏在禁区之后。就像远古时代的航海家劈开海洋，如今他要做的，是劈开这层笼罩人类的「天幕」。
「启动破壁程序。」
指令下达的瞬间，昆仑号的引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能量束撕裂真空，飞船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穹顶。那道淡紫色的能量屏障在视野中不断放大，表面流淌着如同星河般的纹路，仿佛是某种高等文明留下的结界。当飞船撞上穹顶的刹那，林澈预想中的剧烈撞击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周围的时空仿佛被拉伸、扭曲，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舷窗外飞速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飞船的震动逐渐平息，舷窗外的景象让林澈和苏晴陷入了极致的震撼与死寂。
没有预想中的璀璨星云，没有宜居的星球，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残骸。那些残骸有的是行星破碎后留下的岩石碎块，直径达数千公里，表面布满焦黑的弹痕；有的是巨型飞船的残骸，钢铁结构扭曲变形，断裂的炮管指向冰冷的星空，仿佛还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更远处，几颗早已熄灭的恒星残骸散发着微弱的余晖，将这片空域映照得如同冥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辐射，飞船的探测仪疯狂报警，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显示，这里的空间稳定性极差，到处都是未愈合的时空裂缝，而更让人心胆俱裂的是，探测仪捕捉到了无数残留的战斗痕迹——能量武器轰击的高温灼烧痕迹、暗物质炸弹留下的空间塌陷、还有某种未知生物的骨骼化石，那些骨骼长达数百米，结构诡异，显然不是已知宇宙中的任何种族。
「这……这不是新宇宙，这是……战场？」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的破壁，难道只是闯入了一片古战场？」
林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探测仪的另一个数据上。那是一段被破解的远古信号，断断续续，却足以颠覆他所有的认知：
「……人族第七次突围失败……『穹顶协议』生效……沦为附庸种族……基因锁启动……文明等级锁定在行星级……」
「……神族、虫族、机械族……瓜分星域……残留火种藏匿于废弃航道……」
「……警告！任何突破穹顶的人族，都将被视为叛乱者……格杀勿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澈的心上。他终于明白，联邦口中的「安全边界」，根本不是保护，而是囚禁；所谓的「穹顶」，也不是自然形成的宇宙屏障，而是高等文明施加在人类身上的枷锁。那些关于宇宙探索的禁忌、关于外星文明的猜测，全都是骗局。
人类，从来都不是宇宙中的初生婴儿，而是曾经辉煌过、战败后被圈养的囚徒。
「博士，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晴的声音充满了绝望，飞船的能源储备已经不足三成，周围的辐射环境正在快速侵蚀飞船的护盾，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宇宙的哪个角落。
林澈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想起了地球历史上那些为了自由而战的先烈，想起了联邦教科书中那些被歌颂的探索者，而现在，他才明白，人类文明的每一步前进，都可能伴随着血与火的代价。
「先找地方避难，修复飞船，收集信息。」林澈的声音异常冷静，眼中却燃起了熊熊烈火，「我们不是闯入者，我们是破壁者。既然知道了真相，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在这时，飞船的警报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红色的警示灯照亮了驾驶舱。
「警告！发现高速接近的未知目标！数量：3！速度：0.8倍光速！正在锁定本舰！」
林澈猛地抬头，舷窗外，三艘造型狰狞的外星飞船正从黑暗中冲出，它们的外形如同巨大的蜘蛛，金属外壳呈现出冰冷的暗紫色，舰首的能量炮口正在充能，散发出危险的红光。
「是『穹顶协议』的执行者吗？」林澈的心脏狂跳，他立刻启动飞船的规避程序，同时大喊：「苏晴，启动所有武器系统，能量集中到护盾！我们必须活下去！」
昆仑号的引擎再次轰鸣，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了第一波能量炮的轰击。紫色的能量束擦着飞船的护盾掠过，击中了远处的一块行星残骸，巨大的爆炸瞬间将那块数千公里宽的岩石炸成了齑粉。
「武器系统启动失败！」苏晴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的武器能量等级太低，根本无法击穿对方的护盾！护盾能量剩余60%，对方的攻击太强大了！」
林澈看着屏幕上不断下降的护盾能量，看着越来越近的外星飞船，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耗费三十年心血打造的飞船，在高等文明的武器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就在外星飞船准备发射第二波攻击，林澈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从远处的残骸群中爆发。那道白光速度极快，瞬间跨越了数万公里的距离，击中了其中一艘外星飞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艘外星飞船的护盾如同冰雪般消融，金属外壳在白光的照射下快速分解、汽化，短短几秒钟内，就化作了一团宇宙尘埃。另外两艘外星飞船显然也没想到会遭遇袭击，立刻调整方向，准备逃离。
但那道白光的主人显然没有给它们机会。林澈看清了，那是一艘造型古朴的人类飞船，船体布满了划痕和战斗痕迹，显然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战火，但它的速度和火力却远超昆仑号。飞船的舰首镌刻着两个古老的汉字，在黑暗的星空中熠熠生辉——「燎原」。
「那是……人类的飞船？」苏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燎原号没有停留，舰首的主炮再次充能，两道白光先后射出，精准地命中了另外两艘外星飞船。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外星飞船在白光中化为尘埃，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解决掉威胁后，燎原号缓缓向昆仑号靠近，一道通讯请求接入了昆仑号的系统。林澈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按钮。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战甲的男人，他的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增添了几分狰狞。他的身后，是一群同样身穿战甲的士兵，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肃杀之气，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
「破壁者？」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疲惫，「好久没有看到新的破壁者了。欢迎来到……囚笼之外的地狱。」
林澈看着屏幕上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眼前的这些人，或许是人类文明在这片黑暗星空中，仅存的火种。
「我是林澈，昆仑号首席科学家。」林澈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人类，到底经历了什么？」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的目光扫过舷窗外的残骸，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愤怒：
「真相？真相就是，我们的祖先曾是星际霸主，却在万族大战中惨败，签订了耻辱的《穹顶协议》，沦为高等种族的附庸。我们的基因被锁死，文明被限制，只能在穹顶之内苟延残喘。而我们，是拒绝接受命运的叛乱者，是藏在星骸中的火种，我们的使命，就是打破枷锁，夺回属于人类的荣耀。」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但这条路，注定铺满白骨。从你突破穹顶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联邦的科学家，而是万族的敌人。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为人类的自由，流尽最后一滴血。」
林澈看着屏幕上男人坚定的眼神，看着舷窗外漂浮的星骸，感受着体内沸腾的血液，他想起了那些远古信号中提到的「残留火种」，想起了人类文明被囚禁的屈辱。
他的心中，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我准备好了。」
林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不再是实验室里的平静研究，而是血与火的战斗，是生与死的较量。
但他无怨无悔。
就像燎原号的名字一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和这些坚守在黑暗中的同胞一起，点燃那足以焚毁枷锁、照亮宇宙的熊熊烈火。
星骸之中，火种已燃。人类的逆袭，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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