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将冷藏柜缓缓推回原位。
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在死寂的停尸房中回荡，又被无边的寂静吞没。
他仔仔细细地擦去了自己留在柜门上的一切痕迹，将一切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身影融入黑暗。
悄无声息地离开。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 * *
修炼室的合金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林渊没有开灯，任由自己站在一片纯粹的黑暗里。
苏晓晓临死前那混杂着恐惧、背叛与极致痛苦的记忆洪流，依旧在他脑海中翻腾，像一锅烧沸的岩浆。
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从他的胸腔中炸开，将理智烧成灰烬。
但他强行将这股冲动死死地按了下去。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那是此刻修炼室里唯一的声音。
他缓缓走到修炼台前，坐下，强迫自己冷静。
冲动，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他开始冷静地、一帧一帧地分析当前的局局势。
李默，是凶手。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绝不是唯一的凶手。
能在守卫森严的训练营里，将一桩谋杀案伪装得天衣无缝，甚至连官方的联合鉴定报告都能完美骗过。
这背后，必然有一只更高层的手，在为他抹去所有的痕迹。
卧底，不止一个。
甚至，有教官级别的内应。
如果现在直接冲出去，把李默揪出来，揭发他的一切。
结果会是什么？
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弃车保帅。
一个身份已经暴露的学员，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让李默“畏罪自杀”，或者干脆将他灭口，让他永远闭嘴。
甚至，他们会反咬一口。
说他林渊血口喷人，公报私仇，拿出那份“天衣无缝”的鉴定报告来当做铁证。
到那时，他不仅杀不了真正的敌人，反而会把自己彻底暴露在明处，成为所有阴谋的集火目标。
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林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翻腾的杀意，被他一点一点地压缩，凝炼成比万年玄冰更加刺骨的寒意。
他需要证据。
不是苏晓晓那无法公之于众的记忆碎片，而是能将所有人都钉死的、无可辩驳的铁证。
他需要把所有隐藏在暗处的老鼠，一只一只地，全都从洞里揪出来。
然后，一网打尽！
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将计就计。
从现在开始，他要和所有人一样，相信苏晓晓是“意外死亡”。
他要让那只老鼠，以及老鼠背后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成功地抹去了一切痕迹，可以高枕无忧。
林渊的眼中，掠过一抹极度危险的寒芒。
他给李默起了一个代号。
「老鼠。」
从现在开始，他是猎人。
而这只自以为聪明的老鼠，是他名单上的第一个猎物。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营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苏晓晓的死，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就消散了。
天才们的世界，永远是向前看的。
林渊的表现，和所有人一样。
上课，修炼，去食堂吃饭。
他的生活规律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没有人知道。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一道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影子，就会悄然离开修炼室。
【虚空行走】！
林渊化身为行走在另一个维度的幽魂，无视所有的墙壁与监控，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李默的宿舍之外。
他开始暗中监视李默的一举一动。
然而，几天下来，他发现这只“老鼠”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谨慎，也更加狡猾。
李默的生活，同样规律得可怕。
他每天按时起床，修炼，和同学交流，脸上永远挂着那副忠厚老实的憨厚笑容。
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任何不正常的接触。
没有传递任何可疑的情报。
他表现得，和一个最普通、最勤奋的学员，毫无二致。
完美的伪装。
林渊明白，常规的监视，已经无法从这只老鼠身上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了。
他必须使用一种更冒险，也更直接的方法。
一种足以撕开所有伪装，直抵灵魂深处的方法。
他要入侵李默的梦境！
在梦里，人的潜意识是最脆弱的，最无法设防的。
那里，才藏着一个人最真实的秘密。
【嫁梦心经】！
这门从那个诡异的幻术师身上提取到的能力，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当天深夜。
训练营的宿舍区，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渊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他的精神力，在这一刻高度凝聚，化作一根肉眼不可见的、比蛛丝更加纤细的无形丝线。
咻！
丝线破空而出，没有引起丝毫的能量波动。
它穿透了层层坚固的合金墙壁，精准地绕过了宿舍楼内复杂的能量管线和防御符文。
最终，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悄无声息地，连接到了正在熟睡的李默的意识最深处。
林渊没有选择粗暴地闯入。
那会立刻惊醒目标，甚至可能对目标的精神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从而打草惊蛇。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网络黑客，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李默意识表层的防御壁垒，悄悄地，潜入了进去。
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一个不会被梦境主人所察觉的……幽灵。
李默的梦境，光怪陆离。
一开始，是一些日常的修炼和琐事。
但很快，梦境的场景骤然一变！
黑暗，降临了。
林渊看到，在梦中，李默脸上的憨厚与老实，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虔诚的、近乎扭曲的表情。
他正跪在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黑影面前，无比恭敬地汇报着什么。
“吾主，祭品出现了意外，但苏晓晓已经被我处理干净，所有的痕迹都已抹除，计划可以继续进行。”
那模糊的黑影，散发着让林渊无比熟悉，又无比憎恶的邪恶气息！
神佑会！
林渊的心神剧震，但他强行按捺住，继续观察下去。
紧接着，更让他感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一张巨大无比的、仿佛由光线构成的计划蓝图，在黑影的面前缓缓展开。
在那张蓝图上，林渊看到了整个训练营的详细结构图。
神佑会的目标，根本不是几个天才学员的性命！
血祭，只是一个幌子！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深埋在整个训练营地下，那个为整个营地、乃至周边数百公里提供着磅礴能量的核心事物！
梦境的最后。
黑影似乎对李默的汇报感到满意，整个梦境世界里，回荡起一阵非男非女的、带着诡异神圣感的低语。
那声音，仿佛直接烙印在灵魂之上。
与此同时，三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字，清晰无比地浮现在林渊的意识之中！
龙脉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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