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殿的冰冷与沉重被远远甩在身后。回到地面,沐浴在幽冥宫略显昏暗却熟悉的光线下,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接连的冲击与庞大的信息量,让心神俱疲。
幽冥没有立刻下令追查“时晷”或“归寂计划”,而是直接带着沐瑶回到了寝殿。他知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两人都已逼近极限,急需休整。贸然行动,只会落入更深的陷阱。
寝殿内温暖而安静,厚重的帷幔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幽冥挥退所有侍从,殿内只余他们二人。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排山倒海的疲惫便汹涌而来。沐瑶几乎站立不稳,脸色苍白得透明。幽冥的情况稍好,但强行探查少女神魂也让他眉心隐现疲态,右臂的道伤虽被沐瑶以新生力量修复大半,依旧隐隐作痛。
“先疗伤,休息。”幽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将沐瑶扶到床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双掌贴上她的背心,精纯温和的星冥之力缓缓渡入,引导着她近乎枯竭的力量重新运转周天,同时梳理着她因寂灭之种和外界冲击而略显紊乱的神魂。
沐瑶闭上眼,放松身心,感受着他沉稳的力量如暖流般在体内流淌,驱散着刺骨的寒意与疲惫。她心口那盏心灯也仿佛得到了滋养,光芒逐渐变得稳定,虽然核心那点漆黑依旧盘踞,但在幽冥力量的安抚下,暂时沉寂下去。
疗伤的过程安静而漫长。殿内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与力量流转的细微嗡鸣。这是一种远超言语的亲密与信任,灵魂与力量都在无声地交融互慰。
不知过了多久,沐瑶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幽冥缓缓收回手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沐瑶转过身,看到他略显疲惫的样子,心中一疼,抬起袖子轻轻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你也快调息一下。”
幽冥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无妨。”他目光落在她依旧担忧的脸上,指尖抚过她的眉眼,“吓到了吗?”他问的是镇魂殿中那些骇人的呓语和揭示的残酷真相。
沐瑶顺势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担心你。”她抬起眼,望进他深邃的眸中,“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太泽仙尊他……”
幽冥沉默了片刻,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师父于我,亦父亦师。他的布局,或许真有苦衷,或许是为了大局……但被至亲之人全然算计的感觉……”他没有说下去,但收紧的手臂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沐瑶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明白。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在一起。你不是一个人面对。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去找他问个明白。如果……如果他真的……”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那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她的信任与毫无保留的支持,像一道暖流,驱散着幽冥心底的冰寒。他低头,寻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怜惜与确认,带着一丝急需慰藉的索求,一丝劫后余生的激烈,还有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与彼此确认的迫切。唇齿交缠,呼吸灼热,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对方彻底融入自己的生命,以对抗外界的一切风雨。
沐瑶温柔地回应着,感受着他少有的情绪外露,心中充满了怜爱。她生涩却努力地迎合着他,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将自己压进柔软的床榻。
衣衫不知何时渐褪,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随即被更灼热的体温覆盖。幽冥的吻沿着下颌滑落,落在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留下暧昧的绯色痕迹。大手抚过柔韧的腰肢,细腻的肌肤在掌心下微微颤抖。
“幽冥……”沐瑶轻喘着,眼睫濡湿,脸颊绯红,被陌生的情潮席卷,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手臂。
幽冥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撑起身,深邃的墨眸凝视着身下面若桃花、眼含春水的爱人,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欲,却更有一丝沉重的克制。
“瑶瑶,”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未来的路……或许比我预想的还要危险。现在……或许不是……”
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抵住了他的唇。
沐瑶看着他,眼中水光潋滟,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醒与坚定:“正因为前路危险,才更要抓住此刻。”
她主动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我不要等到所谓的‘一切结束之后’。我要现在,要每一刻。你就是我的‘此刻’和‘未来’。”
话语如同最烈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幽冥眼中最后的克制。
他低吼一声,再次深深吻住她,所有的顾虑与沉重都被抛诸脑后。帷幔轻摇,光影交错,喘息与低吟交织成最动人的乐章。两人如同溺水之人紧紧相拥,在彼此的身体与灵魂中汲取着力量与温暖,确认着存在与爱意,共同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命运寒意。
翌日。
寝殿内弥漫着慵懒而温情的气息。沐瑶在幽冥怀中醒来,周身酸软,却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连心口那点漆黑似乎都安分了不少。幽冥早已醒来,正支着头,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她的长发。
见她醒来,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感觉如何?”
“很好。”沐瑶嫣然一笑,主动凑上去回吻了他一下,“从未这么好过。”
温情脉脉片刻,两人起身。经历了身心的彻底放松与交融,昨日的沉重仿佛被暂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携手共进的坚定与力量。
幽冥取出那枚紫色水晶和无间令,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锐利:“‘时晷’所在,必然是一处极其隐秘、甚至可能超脱于此界时空的奇异之地。寻常方法绝难寻获。”
他催动无间令,那介于“禁锢”与“寂灭”之间的奇特波动再次散发出来。“无间令蕴含一丝时空静滞之力,或可感应到类似层面的波动。”他又将一丝力量注入紫色水晶,那缕银色流光再次活跃起来,“而这‘时空之痕’,既是钥匙,或许也是路引。”
沐瑶也祭出星冥令,星辰之力流转:“星冥令源自辰帝,或许也能感应到与师父或辰帝相关的空间坐标。”
三人力量缓缓注入三件奇物之中。
起初并无反应,但随着力量持续注入,三件物品忽然同时轻微震颤起来!无间令的灰芒、水晶的紫银流光、星冥令的星辉,三者竟然开始缓缓交融,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极其不稳定、不断扭曲变幻的——星图?
不,那并非传统的星辰图,而更像是由无数破碎的、流动的时空裂隙和奇异坐标点构成的复杂网络图!其中一个点,正散发着与紫色水晶同源的微弱波动,并且越来越清晰!
“找到了!”沐瑶惊喜道。
幽冥眼神一凝,牢牢锁定那个坐标点。那位置飘忽不定,仿佛存在于现实与虚幻的夹缝,若非有三件奇物共同指引,根本无从捕捉。
“就在那里!”他沉声道,一手紧握三件共鸣的奇物,另一手紧紧揽住沐瑶的腰,“抱紧我!”
空间之力剧烈波动,轮回珠光芒大盛,护住两人。幽冥根据那坐标的指引,猛地撕裂了空间!
一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的空间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壁并非稳定的流光,而是由无数破碎的、飞速闪过的时空片段景象构成,光怪陆离,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危险!
没有丝毫犹豫,幽冥带着沐瑶,一步踏入其中!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通道的瞬间——
幽冥宫秘库最深处,那盏沉寂的幽冥灯,灯焰极其微弱地、反常地跳动了一下。
远在生命圣地,那棵彻底沉眠的生命母树,一根枯黄的枝条,悄然断裂,坠落尘埃。
而被重重封锁的镇魂殿内,平台上的少女,于深度昏迷中,再次无意识地呢喃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小心…………影…………子…………”
通道骤然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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