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玄铁臂甲还残留着与霜寒子激战后的灼热余温,他踩着满地狼藉的碎冰,一步步迈向石门深处。靴底碾过冰碴,发出细碎而清晰的咯吱声,在这死寂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蓦地,通道两侧墙壁上古老的青铜灯台次第亮起,幽蓝的火焰无声燃烧,将石壁上那些深邃的玄铁纹路映照得忽明忽暗。那些纹路错综复杂,像极了工地上纵横交错的钢筋网络,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陈默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掌心那枚淡金色的印记随之灼烫起来。
“停!”
霜寒子嘶哑的吼声从前方的黑暗中炸响。
陈默抬头,只见约二十步外,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巍然矗立,门楣上深刻着寒霜派独特的冰晶标志。门两侧原本矗立的冰雕守卫已然崩碎,锁链断裂在地。霜寒子正勉强站立在两扇巨门之间的阴影里,衣襟散乱,胸口一道狰狞的血痕仍在不断渗出森森寒气。
他身后那扇最为厚重的青铜巨门中央,四个遒劲古朴的大字——“玄铁之心”——正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门缝之中逸散出的气息,比工地里刚切割开的钢板还要凛冽、纯粹,带着一种亘古的沉重。
“搬砖的贱民!”霜寒子抬手,掌心寒气急速凝聚,化作一根尖锐的冰锥,幽蓝的火光在其表面流转,更添几分诡谲,“你真以为,凭你这偷学来的几点玄铁臂皮毛,就能撼动我寒霜派世代守护的核心封印?此门,非玄铁正宗血脉不可启,需千年传承之力方能——”
“叮——!”
一声极其突兀却又无比清晰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陈默脑海最深处轰然炸开,震得他识海翻腾,耳膜嗡嗡作响。
【检测到上古遗迹核心封印(玄铁之心),符合特殊签到条件,是否立即签到?】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提示音并非单纯的声音,其中蕴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正顺着他的神经飞速窜向指尖,带来一种微麻的灼热感——像极了童年时母亲为他擦拭伤口,那苦涩的草药汁液渗入皮肉时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望向霜寒子身后那扇沉重的巨门,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粗糙的工装内袋里,一张用塑料膜仔细封好的老照片贴着他的心跳。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脸,此刻仿佛被周遭幽蓝的火光映暖,恍惚间,变成了工地午休时,她蹲在砖堆旁,笑着递过饭盒的模样。
“……签。”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字。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炽烈的金色光柱猛地从他掌心的印记中喷薄而出!
强光渐熄,陈默摊开手掌,只见一块仅有巴掌大小、古朴异常的青铜残片正静静悬浮在他掌心之上。残片表面的纹路与巨门上那“玄铁”二字同源同宗,散发着苍茫的气息。边缘处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暗绿锈迹,陈默用拇指指腹用力一抹,锈迹剥落之处,竟露出暗红色的古老刻痕——【玄铁封印钥·残片一】。
“不……不可能!”霜寒子手中的冰锥“咔嚓”一声碎裂成齑粉,他难以置信地踉跄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这钥匙……早在百年前玄铁宗覆灭之时就已彻底毁去才对……你怎么可能……”
“因为他的血脉,是真正的玄铁血脉。”
一道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从通道一侧的阴影中传来。
陈默猛地转头,只见那位熟悉的老石匠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手中同样托着一块青铜残片。老人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工装,但此刻,他浑浊的双眼却迸发出比青铜灯台的幽焰还要锐利的光芒。
“我在这片废墟里,守了整整三十年。”老石匠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等的,就是玄铁正宗血脉重现的这一天。”
陈默猛然想起前夜,老石匠蹲在仓库门口,就着昏暗的灯光,用锤子仔细敲打着一段生锈的钢筋,喃喃自语“这铁,是有魂儿的”那个场景。他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您老人家究竟是……”
“不过是世代看守此地的老奴后裔罢了。”老石匠将手中的残片郑重地递到陈默面前,“当年玄铁宗遭逢大难,满门倾覆之际,是我爷爷拼死从火海中带出了这半块钥匙。”他枯瘦如树枝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陈默掌心中的那块残片,“孩子,是时候让它完整了。”
两块冰冷沉重的青铜残片刚一接触,陈默便感到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灼痛!
璀璨的金色光芒猛地从贴合处爆发出来,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迅速交织、凝聚,最终化形成一个复杂而古老的图腾虚影——那图案,陈默在工地挖地基时曾惊鸿一瞥;那纹路,更像极了工友阿强他爸出事时,鲜血滴落在红砖上晕开的不祥形状。
“嗡——轰隆!”
与此同时,那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青铜巨门猛地发出了沉闷的轰鸣!门两侧那些覆盖着厚厚冰壳的守卫雕像,表面的冰层开始“咔咔”地大面积剥落,纷纷坠地,露出了内部暗沉无比、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玄铁本体!
“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进去!”霜寒子的嘶吼因惊惧而变了调,混着通道内骤然刮起的阴风,显得格外凄厉。
陈默眼角余光瞥见侧后方两道黑影猛地扑来——是之前假装昏迷的火狼和疤面!
火狼手中紧攥着一捆滋滋作响的自制炸药,疤面那淬着幽绿毒芒的匕首则直刺陈默后心要害。
根本无需思考,陈默右臂的玄铁臂甲瞬间金芒大盛!《玄铁臂经·第三重》的口诀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在他脑海之中轰然流转,臂甲下的肌肉疯狂鼓胀,几乎要将他手臂的衣袖撑裂!
“滚开!”
这一掌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花哨变化,就像他在工地上无数次挥出的铁锹,简单、直接,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砰!”火狼手中的炸药引信还没来得及拉响,整个人就如断线风筝般被一掌拍飞,重重砸在后方一尊正在剥落冰壳的玄铁守卫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冰屑与血沫齐飞。
“咔嚓!”疤面淬毒的匕首刺到离陈默背心仅三寸距离时,便被臂甲爆发的金色罡气猛地震成无数碎片!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捂着彻底碎裂的虎口惨叫着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血沫溅了自己一脸。
“陈默!左边小心!”苏晚晴清冽的提醒声伴随着战术刀悍然出鞘的脆响同时传来。
陈默闻声猛然转身,霜寒子凝聚了全身功力、冒着凛冽寒气的冰掌已然轰到了他的面前!
极致的冰冷顺着手臂的皮肤疯狂地向骨头里钻去,无数冰冷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陈默脑海:母亲病床前那结着厚厚白霜的窗户,冬天工棚里那四面漏风、冻得人彻夜难眠的墙壁……那种刻骨铭心的寒冷,他早已受够了!
《地基诀》沉稳厚重的气劲瞬间从脚底大地涌入,传遍全身,如同最稳固的打桩机,将他的身形牢牢钉死在地面。玄铁臂甲炽盛的金光与霜寒子冰掌那惨烈的蓝光在他掌心前激烈对撞、湮灭,空气中炸开无数细密而锋利的冰晶!
“你的冰……”陈默咬紧牙关,顶着巨大的压力,硬生生向前踏进半步,“冻不住我这双搬惯了砖石的手!”
霜寒子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陈默掌心里传来的,是一股无比灼热、无比厚重、并且还在不断攀升的力量!这股力量正以可怕的速度融化着他的极寒真气。而身后,青铜巨门开启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门缝中透出的金光已经强烈到照亮了整条幽深的通道!
另一侧,苏晚晴的战术刀精准地划断了最后几根束缚着机关的巨大锁链,她一边敏捷地后撤闪避机关触发溅射的碎石,一边高声喊道:“门轴!它们的弱点在门轴连接处!我用找到的钢筋卡死了核心机簧!”
“轰——!!!”
最后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巨响声震彻整个地下空间,连通道顶壁都簌簌落下灰尘,两侧的青铜灯台剧烈摇晃,幽蓝火焰明灭不定。
陈默只觉掌心猛地一沉,那两块彻底融合为一体的青铜钥匙化作一道纯粹无比的金色流光,如游龙归海般射入青铜巨门中央的锁孔!
巨大的门扉,在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缓缓地向内开启!
比正午阳光还要炽烈、纯粹无数倍的金色光芒洪流般从门内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整个通道,刺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玄铁……之心……竟然真的……”霜寒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颤抖,最终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声里。
陈默强行眯起眼睛,逆着强光向门内望去。
门后的无边黑暗正在被这浩瀚的金光快速驱散。他看见无数闪烁着各色金属光泽的碎片如同星辰般悬浮在半空,看见一座刻满了无数玄奥玄铁纹路的巨大古老石座……而石座的最中央——
正有什么东西,沐浴在万丈金光之中,缓缓地、清晰地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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