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开花弹震演武场
回到书房里只剩下朱由检、宋应星和鲁师傅“工坊?”朱由检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奇异的弧度,“工坊不仅不能停,还要加把火!宋先生,鲁师傅,本王让你们准备的那个‘大炮仗’,怎么样了?”
鲁大一听这个,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惊惶一扫而空,拍着胸脯道:“王爷!成了!绝对成了!俺老鲁带着人,按您给的方子和图纸,熬了三天三夜!那铁疙瘩,个个敦实!塞满了上好的颗粒火药!
京郊,百里外,那处隐秘的山谷。
寒风比白天更凛冽了几分,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山谷深处,一片临时平整出来的空地上,气氛却异常火热。
几十名工匠在鲁大的指挥下,正小心翼翼地将几个黑乎乎的、比人头还大的铸铁圆球从板车上卸下来。这些圆球表面粗糙,布满了铸造留下的气孔和毛刺,只在顶端留着一个塞着木塞的小孔,一根浸过油脂的麻绳引信从孔里探出来。
“轻点!轻点!他娘的!这可是王爷要的宝贝!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鲁大扯着嗓子吼,唾沫星子在寒风中乱飞。他亲自上前,用粗壮的手臂抱起一个铁疙瘩,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嗯!够分量!够劲儿!”
空地中央,已经挖好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铺着厚厚的湿沙。坑边不远处,用草席和泥土堆砌了几个简陋的掩体。
朱由检裹着厚厚的貂裘,站在一处背风的高坡上。方正化缩着脖子,抱着个暖手炉,冻得直跺脚:“王爷……这……这黑灯瞎火的,还这么冷……要不咱回吧?让鲁大他们自己折腾……”
朱由检没理他,目光紧紧盯着炕边的鲁大和宋应星。
宋应星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沙漏和纸笔,紧张地记录着什么。他走到坑边,对鲁大点点头:“鲁师傅,可以开始了!先试一颗!”
鲁大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好嘞!瞧好吧您呐!”他抱起一个铁疙瘩,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将引信捋直,然后掏出火折子。
“嗤啦——”
火苗窜起,点燃了引信。麻绳发出“滋滋”的燃烧声,火星迅速向下蔓延。
“快跑!”鲁大一声大吼,抱着脑袋就往掩体后面窜!动作快得跟他那壮硕的身材完全不符。
宋应星也连忙躲到掩体后,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盯着那燃烧的引信。
火星迅速没入铁球顶端的孔洞。
一秒……两秒……
山谷里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呼啸。
“嗯?”鲁大疑惑地探出头,“哑……哑火了?”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仿佛平地起惊雷!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一团巨大的火球在深坑中腾空而起,瞬间照亮了半边夜空!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泥土、碎石、草屑,如同狂暴的巨兽,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哗啦啦——!”
距离稍近的几棵枯树,直接被冲击波拦腰折断!草席和泥土堆砌的掩体被掀飞了大半!宋应星和鲁大被气浪掀了个跟头,滚出老远,灰头土脸。
浓烟滚滚,尘土弥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焦糊味。
“咳咳咳……”鲁大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看着深坑里那个被炸得扩大了一倍不止、还在冒着青烟的大坑,眼睛瞪得溜圆,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吼叫:“成了!王爷!成了!这动静!这威力!我的天爷啊!这要是砸进人堆里……嘿嘿嘿……”
宋应星也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整理衣冠,冲到坑边,看着那巨大的破坏痕迹,激动得浑身发抖:“成了!真的成了!王爷!开花弹!这就是开花弹的威力!”
高坡上,方正化被那巨响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手里的暖炉扔出去,脸都吓白了:“哎哟我的妈呀!这……这比打雷还吓人!这……这玩意儿要是扔进紫禁城……”
朱由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扔进紫禁城?本王还没那么急。”他看向兴奋的鲁大,“鲁师傅,继续!把剩下的都试了!”
“得令!”鲁大精神抖擞,立刻招呼工匠准备第二颗。
然而,意外发生了。
当第三颗开花弹的引信点燃后,火星没入孔洞,又是几秒令人窒息的寂静。
“又哑了?”鲁大挠挠头,刚想上前查看。
突然!
“噗——!”
一声闷响!那颗哑弹顶端的木塞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飞了出去!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白烟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如同放大了百倍的窜天猴,猛地从孔洞里喷射出来!
“咻——!!!”
白烟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冲云霄!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白线,足足喷了有十几息的时间,才渐渐熄灭。
山谷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鲁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这……这……这是啥玩意儿?放……放了个大呲花?”
宋应星脸色尴尬:“引信……引信燃烧不稳定……内部压力失衡……气体从薄弱处泄出……这……这安全性和可靠性……果然还是大问题……”
高坡上,方正化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辛苦:“噗……咳咳……王爷……这……这玩意儿……还挺……挺别致……”
朱由检看着那渐渐消散的白烟,脸上却没什么失望的表情,反而若有所思:“气体泄出……压力失衡……有点意思。宋先生,记下来。这泄压口……或许能反过来利用?比如……控制爆炸方向?”
宋应星一愣,随即眼中精光一闪:“王爷的意思是……定向爆破?”
“聪明!”朱由检赞许地点点头,“回去好好琢磨!哑火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怎么让它响得更漂亮!”
“学生明白!”宋应星精神一振,立刻掏出纸笔记下。
“鲁师傅!”朱由检看向还在发愣的鲁大。
“啊?王爷?”鲁大回过神。
“剩下的,别试了。”朱由检淡淡道,“挑几个引信看着最顺眼的,包好。本王……有用。”
“有用?”鲁大和宋应星都愣住了。
朱由检没解释,目光投向京城方向,眼神深邃如渊。
与此同时,天津卫码头。
夜色深沉,海风凛冽。一艘悬挂着“四海隆昌”旗号的大型福船,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停泊在偏僻的锚地。船头,沈廷扬裹着厚厚的皮裘,脸色阴沉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掌柜的,咱们的人一直盯着,那几艘打着‘漕运’旗号的官船,天黑前悄悄靠了岸。卸下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粮食布匹!全是兵器!刀枪、弓箭、还有火铳!足足够装备几百号人!领头的,是东厂的一个档头,叫许显纯!凶得很!他们卸完货,就分了几批,骑着快马往京城方向去了!”
“许显纯?东厂五彪之一?”沈廷扬眼中寒光一闪,“魏忠贤的狗腿子!他带着这么多兵器偷偷进京,想干什么?”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一个精悍的汉子下令:“黑鲨!你带几个水性最好的兄弟,立刻下水!给老子摸到那几艘官船底下去!看看有没有夹带私货!尤其是……有没有蜡丸、密信之类的东西!”
“是!掌柜的!”那叫黑鲨的汉子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带着几个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半个时辰后,黑鲨浑身湿漉漉地爬回船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油纸和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球。
“掌柜的!真有!藏在舵叶后面的暗格里!差点就漏过去了!”
沈廷扬一把夺过蜡丸,捏碎蜡封,展开里面浸湿的纸条。借着船头微弱的灯笼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妈的!魏阉老狗!果然要狗急跳墙了!”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将纸条小心收好,对黑鲨道:“你立刻带人,骑最快的马!抄小路!务必在天亮前,把这东西送到京城!亲手交给李若琏李大人!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快!”
“明白!”黑鲨重重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沈廷扬站在船头,望着京城方向,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眼神却锐利如刀:“魏忠贤……你想玩阴的?老子在海上跟红毛鬼、跟倭寇玩命的时候,你还在宫里给人端尿盆呢!想动王爷?先问问老子船上的炮答不答应!”
京城,某条阴暗的胡同深处。
一个穿着锦衣卫小旗服饰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疾走,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他怀里鼓鼓囊囊,似乎揣着什么要紧东西。
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墙头落下,悄无声息地挡在他面前。
小旗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拔刀,咽喉已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扼住!
“呃……”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
黑影凑近他耳边,声音冰冷:“田尔耕田指挥使让你送的信?给谁的?”
小旗拼命挣扎,眼神里充满恐惧和哀求。
黑影手上加力,声音更冷:“不说?那就永远别说了。”
“咔吧”一声轻响。
小旗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瞪得溜圆,已然气绝。
黑影在他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同样用蜡封好的小卷。他看也不看,将蜡丸捏碎,借着微弱的月光扫了一眼纸条内容,随即将其撕得粉碎,抛入旁边的臭水沟。
他站起身,对着黑暗的角落打了个手势。立刻又有几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迅速将尸体拖走,清理痕迹。
为首的黑影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正是李若琏。他眼神冰冷,望向紫禁城的方向,低声自语:
“魏忠贤……你的爪子,伸得太长了。”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黑暗之中。胡同里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那尚未散尽的、来自百里之外山谷的硝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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