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在蛮荒戈壁中，向之礼依靠那简陋的“元气净化器”和偶尔猎杀的低阶妖兽，艰难地度过了数月光阴。
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但总算稳定下来，不再有恶化之虞。
体内法力也勉强恢复到了相当于筑基初期的水准，虽然质地远不如前，却精纯了不少，至少运转起来不再有滞涩刺痛之感。
元神依旧黯淡，但那股针扎般的剧痛已转化为一种绵长而深沉的虚弱感，需要水磨工夫慢慢温养。
更重要的是，他对那“元气净化器”进行了数次改进。
通过调整净尘石的孔隙，优化凝元晶灵纹的走向，甚至尝试加入了少许具有吸附特性的妖兽骨粉，使得其过滤效率提升了少许，每日能提供的纯净元气也多了那么一丝。
但即便如此，依靠这点微薄收入和自身缓慢恢复，想要重回化神，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必须找到更多人烟聚集之地，获取更多资源，尤其是了解此界修行体系，找到适合灵界元气的修炼法门。
这一日，他正以神识小心探查周边，终于在一处戈壁与山脉的交界地带，发现了一丝微弱的阵法波动和修士活动的痕迹。
循迹而去，翻过一座赤红色的山脊，一个简陋、粗犷的聚集地出现在眼前。
那里依着山壁，搭建着数十间歪歪扭扭的石屋和帐篷，外围布置着一层看似简陋、却能将此地气息与外界蛮荒稍稍隔绝的幻阵和防御阵。
聚集地入口处，随意地插着一块焦黑色的巨石，上面以潦草的刀法刻着四个灵界文字——黑石坊市。
坊市规模极小，来往的修士不多，修为也参差不齐，大多在炼气期徘徊，偶有几个筑基期修士，便已是众人瞩目的高手。
他们衣着各异，但大多风尘仆仆，面带警惕，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蛮荒特有的粗犷气息。
向之礼收敛气息，将自身法力波动压制在炼气中期的水平，又用尘土稍稍掩饰了面容，这才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入坊市。
坊市内更是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店铺，大多是在地上铺块兽皮，摆上几样材料、妖兽部件或是些粗糙的法器，便算一个摊位。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显得颇为喧闹。
向之礼目光扫过，心中已有计较。
此地修士修为低下，交易之物也多是低阶材料，对他恢复修为助益不大。
但他需要的，正是这种底层修士聚集之地，便于隐藏，也更容易打探到基础的信息。
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落脚点，以及最重要的——灵界的修炼功法。
他在坊市角落找了个无人注意的地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铺开一块干净的兽皮，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实则是从再次勉强开启的芥子空间角落）取出两个最不起眼的玉瓶，放在了兽皮上。
玉瓶材质普通，甚至有些陈旧，但瓶塞开启的瞬间，一丝精纯至极的药香悄然弥漫开来，虽然极其微弱，却与坊市内弥漫的粗劣丹药气味格格不入。
这是他当年在人界时，随手炼制的、用于精炼筑基期法力的“玉液丹”，对他早已无用，但因其炼制手法源自上古，用料纯粹，药性温和精纯，远超同阶丹药。
果然，不过片刻，便有一个炼气后期的瘦小修士被药香吸引，迟疑地走了过来。
“这位……道友，你这丹药，是何名目？有何效用？”那修士打量着向之礼，眼中带着警惕，但更多的却是对那丹药的渴望。
向之礼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玉液丹，精炼法力，固本培元，于炼气顶峰突破筑基，略有助益。”
那修士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能对突破筑基有助益的丹药，在这蛮荒边缘之地，可是稀缺货！
但他看了看向之礼那寒酸的样子，又有些怀疑：“此言当真？可否一观？”
向之礼面无表情，拔开瓶塞，让其药香更浓郁一丝，随即立刻盖上。
“只换不卖。”
“换什么？”修士急切问道。
“记载灵界基础见闻、地理、尤其是修行功法的玉简，越详细越好。”向之礼缓缓道出目的。
那修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是这种要求。
功法玉简虽然也珍贵，但大多是大陆货色，复制起来并不难，比起能助益突破的丹药，似乎……对方亏了？
他生怕向之礼反悔，连忙从储物袋里摸索起来，很快掏出几枚颜色暗淡的玉简：“有有有！这是《蛮荒风物志》，记录了些附近妖兽和险地；这是《黑风域简图》，虽然粗糙，但大致方位不差；还有这个……《炼虚引》！虽是基础功法，只能修炼到炼气顶峰，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灵界通用法门，足以观摩此界修行特点了！”
向之礼目光扫过那枚名为《炼虚引》的玉简，心中一动，神念微扫，确认玉简内容无假，且确实蕴含着一丝与灵界元气隐隐相合的韵律，便点了点头。
交易顺利完成。
那修士欢天喜地地捧着玉瓶离去，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
向之礼收起另外几枚玉简，握着那枚《炼虚引》，面无表情地起身，收起兽皮，很快便消失在坊市嘈杂的人流中。
他在坊市最边缘，租下了一间最为便宜、几乎等同于废弃的石屋，布下几个简单的警示禁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神沉入那枚《炼虚引》玉简之中。
玉简内容并不多，文字也相对粗浅。
开篇并非直接讲述如何引气入体，而是阐述了一种理念：灵界元气磅礴而杂，欲纳为己用，非强取豪夺，需以神为引，以意为筛，感其性，顺其势，取其精，去其粕……
这与向之礼自行炼制“净化器”的思路，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无疑更为精妙和系统。
更重要的是，功法运行路线虽只到炼气期，但其间已隐隐涉及到对天地元气中某种更深层次“力量”的初步感应和引导，那并非简单的五行灵气，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强大的法则力量的雏形！
“炼虚引……炼虚……”向之礼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莫非灵界修行，到了更高境界，并非单纯积累法力，而是要感悟乃至掌控某种天地法则？”
这个猜想，让他心头剧震。
若果真如此，那灵界的修行体系，与人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压下心中激动，开始参照这《炼虚引》的基础法门，尝试修炼。
功法运转，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狂暴的元气似乎变得“听话”了一些，虽然依旧需要费力去“筛选”和“引导”，但效率比他自行操控那简陋净化器，竟又高出了不少！
一丝丝更为精纯的灵界元气，开始缓缓汇入他的经脉。
虽然距离恢复修为依旧遥远，但前路，似乎已然显现出一缕微光。
他收起玉简，望着石屋外昏黄的天空，目光深邃。
从此，在这黑石坊市，多了一个沉默寡言、修为低微、靠在坊市打杂和偶尔出售些“祖传”低阶丹药换取微薄资源的落魄老者。
无人知其名，只知他姓向，都唤他一声“老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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