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奉天殿。
当信使带着浑身尘土踉跄着扑入大殿,用嘶哑的声音喊出“平叛大军全军覆没!周霖元帅自刎殉国!”时,整个朝堂仿佛被一道无形惊雷劈中。
衮衮诸公刹那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个个僵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连沈渊也是浑身猛地一震,手中捻动的玉珠串“啪”地一声掉落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脸上惯有的沉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茫然。
就这么……败了?
那可是足足十五万大军!
几乎掏空了国库,耗费了无数钱粮才勉强拼凑起来的!
是他力排众议,一意孤行推动的平叛主力,指望能一举荡平南方叛乱、稳固权柄的擎天巨柱!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沈渊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忍不住向后倾倒。
“沈阁老!”
“首辅大人!”
身旁的几位尚书见状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写满了急切和惶恐:
“沈阁老您没事吧?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快!快传太医!传太医!”
有大臣尖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喊道。
沈渊急促喘息了几口,强行压下胸腔翻涌的气血。
到底是历经过无数风浪的人物,深知此刻绝不能倒下。
于是他猛地一摆手推开了搀扶的众人,虽然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
现在不是追问细节的时候!
必须立刻做出应对,否则一旦人心涣散后果不堪设想!
“快!立刻以朝廷名义,八百里加急给谢归鸿下旨!”
“晋封他为‘镇南王’!告诉他,琅琊军经此血战实力大损,只要他能趁机挥师东进,彻底消灭谢昭宁和王潇,打下的土地都可由镇南王开府设衙!”
“命令松江北岸各州府,立刻就地组织所有能动员的乡勇、衙役、乃至狱卒,即刻起全面封锁松江一线!”
“依托澜州、沧州、江州三座重镇的城防构筑防线,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让琅琊军渡过松江天险,攻入北方腹地!”
有大臣听到这里,忍不住颤声问道:
“首辅大人,那、那松江以南,尚有五座州府,那里的官员百姓……”
沈渊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无奈和决绝。
“为了组建平叛大军,南方各州的驻军早已被抽调一空,如今那里就是一片不设防的空地!”
“朝廷目前已无兵可派,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渊随即话锋一转,强行给自己也给满朝文武打气:
“但是谢归鸿手里尚有二十万大军!只要他那边进展顺利,迅速剿灭青州和琅琊残军,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南方依旧能重回朝廷掌控!”
众臣听到这里,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纷纷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稍稍缓和的气氛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首辅,依你所言,谢归鸿消灭了青州军和琅琊军之后,携大胜之威手握重兵,占据南方多州之地。”
“届时他尾大不掉自立山头,不再听从朝廷号令,又该如何是好?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满朝文武闻言皆是一愣,随即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竟然是高踞龙椅之上的“景和帝”!
沈渊最近对这个总想找机会显示存在的冒牌货皇帝已是愈发厌恶。
此刻见他竟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质疑自己的决策,心中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当即转过身直视着龙椅上的阿烈,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呵斥:
“军国大事,千钧一发,自有老臣与诸位同僚商议决断!”
“何时轮到你一个深居宫中的黄口小儿在此妄加置喙?管好你自己的言行即可!”
说着,他不再搭理脸色瞬间煞白的阿烈,而是猛地将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的总管太监:
“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老夫的话吗?还不速速拟旨下发!难道这等琐事还要老夫亲自动笔不成?!”
总管太监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安排拟旨用印。
龙椅上,“景和帝”阿烈的拳头在宽大的龙袍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眼中更是充满了愤怒和深深的不甘。
但当他看到满朝文武对此情景并无一人感到不妥,甚至不少人眼中还流露出赞同之色时,一股冰冷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是啊,在这奉天殿上,他所谓的“皇帝”身份,不过是个可笑的道具和摆设。
沈渊的威严,才是真正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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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后,阿烈憋着一肚子火气和屈辱径直来到了仁寿宫。
张太后正慵懒地倚在软榻上小憩,见他脸色铁青地闯进来,赶忙挥退了左右伺候的宫女,款款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
“怎么了这是?下朝回来就这般模样,谁又惹我们的‘陛下’生气了?”
阿烈恨恨地一跺脚,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怨毒:
“朕想参与朝政,想为天下尽一份心力,却被那沈渊老贼当庭羞辱!”
“他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满朝文武也都视若无睹!”
张太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拉起他的手安抚道:
“哎,渊哥……沈首辅他一向就是那个霸道性子,说一不二惯了。”
“你如今根基未稳,切莫去顶撞他,否则、否则惹怒了他,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阿烈听着这毫无新意的劝慰,心中的火气非但没消,反而越烧越旺。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太后,眼中翻滚的怒火突然诡异地沉淀下来。
“朕现在……火气很大。”
“你,跪下。”
张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随即没好气地飞给他一个白眼,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臭德行……”
然而,抱怨归抱怨,她的身体却像是早已形成了某种习惯性的服从。
在阿烈那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目光的逼视下,张太后只是稍稍迟疑了一瞬,便咬了咬嘴唇,身子很是诚实地屈膝,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嘶,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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