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大脑宕机了。
一千两?
随便买?
他感觉自己像个辛辛苦苦藏了颗糖、准备在关键时刻炫耀的小屁孩,结果对方反手掏出了一麻袋。
还是批发价。
这算什么?降维打击被人反向降维打击了?
他看着苏清欢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尤其是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你好可怜哦”,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蹿上了天灵盖。
可怜?
他堂堂大靖太子,会被人用“可怜”来形容?
林越深吸一口气,强行维持着自己“太子爷”的体面,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咳,孤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孤拿来……测试你的。”
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苏清欢眨了眨眼,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差点刷进林越的心里。
她没说话。
但她那“哦,你继续编”的表情,比说一万句话的杀伤力都大。
林越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社死,一种跨越时空的恒久体验。
他活了两辈子,头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丢这么大的人。
“你……”他指着苏清欢,一时语塞。
苏清欢却没再看他,而是慢悠悠地将最后一块“七巧玲珑糕”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交锋根本不存在。
她咽下最后一口,用餐盘里林越专属的锦帕,极其自然地擦了擦嘴角。
林越眼皮一跳。
那可是御赐的云锦!给你擦嘴角的油?你用它包鸡腿就算了,现在还当餐巾纸?
苏清欢擦完,还煞有介事地叠了叠,又塞回了食盒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好了,看在你这糕点虽然烂大街,但味道还不错的份上。”
她伸出最后一根手指,懒洋洋地说。
“第三家,城东的‘荣宝斋’。”
林越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
“荣宝斋?”
“嗯,”苏清欢点点头,眼神恢复了几分平日的跳脱,“这家店最老,开了一百多年了。他们不追求什么新奇玩意儿,做的都是老主顾的生意。京城里真正有底蕴的世家,都从他们那儿拿纸。”
林越的心思飞速转动。
文渊阁,专供朝臣。
翰墨斋,渠道诡秘。
荣宝斋,世家专用。
这封栽赃他的信,是要呈到父皇面前的,伪装成朝臣的口吻,最有可能。
“去文渊阁。”林越当机立断。
苏清欢挑了挑眉:“这么确定?”
“写信之人,必然想将此事嫁祸给朝中与孤不合之人,文渊阁的纸,最符合这个路数。”林越迅速分析道。
他的大脑已经从“秘方社死”的尴尬中切换回了“破案模式”。
苏清欢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行吧,太子殿下请带路。”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揶揄。
仿佛在说:看吧,最后还不是要求我。
林越咬了咬后槽牙。
算了,不跟她计较。
办正事要紧。
他将食盒往旁边一放,抬脚就往外走。
苏清欢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将军府的回廊。
林越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轻松,惬意,甚至还带着点看戏的愉悦。
他忽然有点后悔。
把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带在身边,真的好吗?
可眼下,除了她,他找不到第二个能一眼认出“玉版宣”的人。
罢了,用人之际,不拘小节。
只要她别再用那种看“冤大头”的眼神看他就行。
***
文渊阁坐落在城南最清净的一条街上。
整条街都是笔墨纸砚铺子,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然而,当林越和苏清欢站在文渊阁门口时,却发现情况不对。
店铺大门紧闭。
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东主有喜”。
林越:“……”
苏清欢凑过去,摸了摸门上的铜锁,又看了看那块牌子。
“这字,墨迹都干透了,至少挂了两天了。”
林越皱眉。
这么巧?
他偏头,看向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递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小贩眼睛一亮,立马凑了过来。
“这位爷,想问点什么?”
“这家店,怎么回事?”
“哦,您说王掌柜啊,”小贩麻利地收了银子,压低声音,“前儿个晚上,突然就关门了!说是老家有喜事,要回去一阵子。可我瞅着不像啊,那收拾东西的动静,叮铃哐啷的,跟逃难似的!”
逃难?
林越的心一沉。
这绝对不是巧合。
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风吹草动,提前跑路了。
线索,在这里断了。
他看向紧闭的店门,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难道要再去另外两家?
可那无疑是打草惊蛇。
“喂。”
苏清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越转头,只见她正绕着文渊阁的墙根,像只小猫似的,这里敲敲,那里看看。
“干什么?”林越没好气地问。
“找后门啊。”苏清欢说得理所当然,“前门跑路,后门说不定会留下点什么。”
林越一愣。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他这个现代人的思维,有时候还不如这个古代土着的江湖路数好用。
两人绕到店铺后面的一条小巷。
果然,一扇不起眼的后门虚掩着。
苏清欢推开门,一股陈腐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店铺里一片狼藉。
账本被撕得粉碎,散落一地,几个空的货架翻倒在地,显然是被人刻意清理过。
林越走进去,用脚尖拨开地上的纸屑。
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留下。
对方做事很谨慎,很干净。
“白来一趟。”林越的语气有些失望。
“那可不一定。”
苏清欢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
林越走过去,只见她正蹲在地上,盯着柜台角落里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算盘。
一个很普通的木质算盘。
“一个破算盘,有什么好看的?”
苏清欢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算盘上的珠子。
林越低头看去。
算盘的珠子,被人刻意拨动过,停留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
从上到下,一排排的珠子,分别显示着几个数字。
四。
五。
六。
林越皱眉:“四百五十六?这是什么账目?”
苏清欢站起身,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那种林越既熟悉又警惕的,看透一切的古怪笑容。
“这不是账目。”
她慢悠悠地说。
“这是黑话。”
林越:“?”
苏清欢伸出三根手指,在林越面前晃了晃,然后猛地握成拳头,只留下一根食指,朝下点了点。
“在赌坊里,三颗骰子,掷出三个一样的点数,叫‘豹子’。”
她顿了顿,又说。
“而掷出‘四、五、六’三个挨着的数字,叫‘顺子’,也是一种赢法。但在有些地方,为了图个吉利,也管这种连号叫‘通杀’。”
林越的呼吸一滞。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数字,这是暗号!
“你的意思是……”
“这家文渊阁的掌柜,恐怕不止是卖纸的那么简单。”苏清欢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还是个赌棍。这个算盘,不是留给账房先生看的,是留给他同伙的。”
她走到店铺中央,环顾四周。
“他跑得这么急,连账本都撕了,却唯独留下了这个‘暗号’,说明他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暗号指向的地点。”
林越的心跳开始加速。
线索,没有断!
它以一种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式,延续了下去!
“那这个暗号,指向哪里?”他追问道。
苏清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伸出手指,朝南边指了指。
“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坊,‘通杀坊’,就在城南的销金巷。”
她看着林越,眼神里满是“快夸我”的得意。
林越看着她,心情复杂。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天文地理,黑市秘闻,现在连赌坊的黑话都一清二楚。
她真的是那个传闻中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将军府嫡女吗?
“走。”
林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只吐出一个字。
管她是谁,只要能帮他找到线索,就是好用的。
两人迅速离开了文渊阁。
销金巷,与文渊阁所在的清净街巷截然不同。
这里是京城最鱼龙混杂的地界之一。
刚一拐进巷口,一股混杂着脂粉、酒精和汗臭的污浊空气便扑面而来。
喧嚣声、叫骂声、女人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林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何曾来过这种地方。
苏清欢倒是习以为常,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路边耍猴的艺人。
巷子深处,一栋三层高的木楼灯火通明,即便是在白天,也挂着数十盏血红的灯笼。
门口站着两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凶神恶煞地扫视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牌匾上,两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通杀。
这里,就是通杀坊。
林越和苏清欢对视一眼,正准备抬脚走过去。
忽然,赌坊的门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被人从里面一脚踹了出来,像个破麻袋似的滚落在地。
“没钱还敢来玩?给老子滚!”
紧接着,几张撕碎的纸片从门里飘了出来,洋洋洒洒地落在男人脸上。
男人捡起一张纸片,痛哭流涕。
“我的房契……我的地契啊!”
林越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那飘落在地上的碎纸片,材质温润,边缘泛着淡淡的珠光。
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正是他找了许久的——玉版宣!
章节名:
我用御膳秘方钓鱼,结果鱼塘里都是鱼!女主:这玩意儿黑市批发!
查案?不,是太子爷带薪摸鱼!疯批女主撬锁比我还熟练!
文房四宝店老板跑路,线索竟是赌坊黑话?太子殿下,开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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