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男人,正是萧文远的心腹,影子卫队的统领,赵全。
他挥下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黑甲护卫们的包围圈,骤然收紧。
森冷的刀光,几乎要贴到两人的脸上。
苏清欢的心跳已经擂成了鼓,背脊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完了。
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已经准备好鱼死网破,拼着重伤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然而,林越的声音,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死寂的局面。
“本宫有话说!”
赵全的眉头一皱,杀意却未减分毫。
“太子殿下,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
林越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你们这群打工人不懂事”的优越感。
他非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像领导视察工作一样,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
“啧啧啧。”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连串嫌弃的咂嘴声。
“就这?”
“就你们这个业务水平,也配当国舅爷的王牌?”
赵全和一众护卫,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太子被吓傻了?
“本宫问你们,”林越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离他最近的一个护卫,“你们叫什么名字?团队代号有吗?比如‘暗影’、‘血杀’之类的,中二一点也行,‘地狱咆哮’?”
那护卫被问得一脸懵逼。
苏清欢也懵了。
大哥,这是在菜市场聊天吗?人家刀都快架你脖子上了!
“胡言乱语!”赵全厉声喝道,“拿下!”
“慢着!”
林越再次抬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赵全是吧?本宫认得你。”
“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把本宫和苏大小姐堵在这里,立了大功,回去之后国舅爷就会给你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这番话过于现代,赵全听得半懂不懂,但核心意思他明白了。
他冷哼一声:“能为国舅爷除去心腹大患,乃是属下分内之事!”
“心腹大患?”
林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散落一地的账本。
“你管这个叫‘心腹大患’?你懂不懂什么叫‘商业机密’?”
“国舅爷派你们来,是取东西的吧?他有没有告诉你们,他马上就要和本宫……达成战略合作了?”
战略合作?
这是什么词?
赵全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
林越看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即兴表演。
“国舅爷的野心,你们这些当手下的,懂个屁!”
“他要的,是整个大靖的天下!而本宫,就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这些账本,不是罪证,是投名状!是本宫和他合作的诚意!”
“我们刚才,是在进行一场最高级别的商业会谈,讨论如何进行资产重组和股权分配!你们这群蠢货,提着刀就冲进来了,打断了我们的会议,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越痛心疾首,一副“项目被猪队友搞黄了”的抓狂表情。
“这意味着,国舅爷精心布局的‘颠覆王朝b轮融资计划’,可能因为你们的鲁莽,而彻底泡汤!”
赵全:“……”
众护卫:“……”
苏清欢:“……”
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苏清欢看着林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颠覆王朝……还带融资的?
赵全被这一连串闻所未闻的词汇砸得头晕眼花,他握着刀的手,竟然有了一丝动摇。
太子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国舅爷的计划,确实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完全揣度的。
万一……万一太子说的是真的呢?
他们打断了国舅爷和太子的密谋,这罪过可就大了!
看到赵全眼中的犹豫,林越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对苏清欢使了个眼色。
苏清欢秒懂。
下一秒,她脚尖一勾,一块沉甸甸的金砖飞起,被她一掌拍出!
“嗖——”
金砖带着破空之声,不偏不倚,擦着赵全的耳边飞过,“当”的一声,深深地嵌进了他身后的黄金墙壁里!
整个密室,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块陷进墙里至少三寸的金砖。
这是何等恐怖的内力!
赵全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毫不怀疑,刚刚那一掌,若是拍在他的脑袋上,现在已经是一地红白之物了。
原来……苏家大小姐的武功,竟然高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林越施施然地走上前,拍了拍赵全的肩膀,语重心长。
“赵统领,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职场生存第一法则,就是要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甲方爸爸。”
“今天这事,本宫可以当没发生过。你们回去告诉萧文远,合作的细节,本宫很不满意,让他带着新的方案,再来东宫找我。”
说完,他拉起还有些发懵的苏清欢,大摇大摆地,朝着他们来时的井口走去。
“对了,”林越走到井口边,回头一笑,“记得,把这里的账本都收拾好,一本都不能少。这可是我们未来的……公司资产。”
赵全和一众护卫,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爬上绳梯,消失在井口。
直到井盖“哐当”一声合上,他们才如梦初醒。
一个护卫小声问:“统领,就……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赵全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耳朵,又看了看墙上那块金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走?
不然呢?
没听到吗?太子殿下是在和国舅爷谈“b轮融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起来就惹不起!
“还愣着干什么!”赵全回过神来,怒吼道,“没听到太子殿下的吩咐吗?把账本……哦不,公司资产!都给我收拾好!一本都不能少!”
……
东宫。
林越和苏清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来的。
一进门,林越就瘫在了椅子上,大口喘气。
“不行了不行了,吓死我了。吹牛也是个体力活。”
苏清欢也是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b轮融资?资产重组?你怎么想出来的?”
“打工人的求生本能罢了。”林越摆摆手,一脸的生无可恋。
短暂的休整后,两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他们带回来了几本最关键的账册。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这足以颠覆朝堂的证据,呈给皇帝。
直接把账本丢过去?
不行。
账目繁杂,关系错乱,皇帝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不说,还可能被萧文远反咬一口,说他们伪造证据。
必须用最直观,最震撼的方式,让父皇一眼就能看清萧文远这张通天大网!
林越的脑中,灵光一闪。
“有笔墨和足够大的纸吗?要最大的那种!”
很快,一张巨大的宣纸,在东宫的地板上铺开。
苏清欢负责研墨,林越则拿着毛笔,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宣纸前。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不再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名字。
而是一张张前世熬夜加班时,做过的ppt和组织架构图。
下一刻,他睁开眼,落笔。
一个大大的“萧文远”,被写在了宣纸的最中央。
然后,以这个名字为核心,一条条线开始向外延伸。
一条线,指向“朝堂”,下面密密麻麻地分出数十个小分支,每一个分支上,都写着一个官员的名字,以及他们收受贿赂的金额和事由。
户部尚书,三十万两,换取盐运便利。
兵部侍郎,十万两,克扣军饷。
……
另一条线,指向“军备”,这条线又黑又粗,直直地刺向宣纸的角落。
线的末端,是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库沙部!
从萧家的铁矿,到兵器作坊,再到运输路线,最后交付到库沙部手中的兵器数量、型号……一条完整的“通敌供应链”,被林越清晰地画了出来!
金钱的流向,权力的交易,人员的关系……
一张错综复杂,却又一目了然的“犯罪网络图”,在林越的笔下,逐渐成型。
苏清欢在一旁看着,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想过,这些枯燥的账目,竟然能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
这已经不是证据了。
这是一把解剖刀,将萧文远这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活生生地、血淋淋地剖开在了眼前!
两个时辰后,林越扔下笔,看着自己的杰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搞定!大靖王朝年度优秀员工——萧文远的权谋布局图,暨卖国成果汇报ppt,正式完成!”
……
御书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皇帝林崇,面无表情地看着铺在地上那张巨大的“图”。
他的身边,只站着林越和苏清欢。
林越正指着图上的内容,进行着他的“汇报”。
“父皇请看,这是以国舅爷为核心的利益关系网。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资金从左侧的这些灰色产业流入,经过中间这个由钱庄和商号组成的‘洗钱中心’,最终主要流向两个地方。”
“一部分,用于向上腐蚀朝堂,也就是这些‘付费用户’。”
“而最大的一部分,超过七成,通过这条‘秘密物流专线’,转化为了兵器和粮草,输送给了我们北境最大的敌人,库沙部。”
林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里回荡。
他没有慷慨激昂,没有痛心疾首,他的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在汇报上个季度的公司财报。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崇的心上。
苏清欢适时地补充:“父皇,儿臣可以作证。图上所画的这种新式臂弩,正是库沙部今年投入战场的新武器,威力巨大,让我北境军损失惨重。我们一直以为是他们自己研发的,没想到……”
林崇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张图,眼神深邃如海,看不出喜怒。
许久。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林越身上。
“就这些?”
“是的,父皇。这是我们根据账本,整理出的核心逻辑链。具体的明细,都在这些账册里。”林越将那几本关键账册,呈了上去。
林崇没有去接,甚至没有看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那张图上,仿佛要将上面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条线,都刻进脑子里。
“你们……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谁也不准再查,更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图和账本留下,你们退下吧。”
林-越和苏清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
就这?
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这可是通敌卖国,是要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啊!
但皇命难违,两人只能躬身告退。
走出御书房的大门,苏清欢忍不住问:“太子殿下,陛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越摇了摇头,他也看不懂。
这位父皇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就在他们走出宫门,准备分道扬镳时。
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如同刀削斧凿,毫无表情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男人单膝跪地,声音嘶哑而冰冷。
“奉陛下密令,请太子殿下与苏大小姐,执掌‘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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