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那不是天黑,而是一种被杀意笼罩的阴沉。
林越坐在床上,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还没完全收敛,但心里已经拉响了一级警报。
好家伙。
这是图穷匕见了。
从请君入瓮,直接快进到关门打狗。
而自己,就是那只被队友一脚踹进坑里的……狗?
不对,自己是太子。
那也是关门打太子。
林越:“……”
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大喘气的苏清欢,对方脸上还挂着“我搞砸了”的惊恐,以及……一丝丝邀功失败的委屈。
大哥,你委屈个泡泡茶壶啊!
该委屈的是我好吗!
我装病装了半天,又是咳嗽又是吐血(假的),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就等你一个神助攻,结果你直接把我家水晶给端了!
这下好了,不仅证据没了,连人都可能要没了。
赵德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
他不再伪装那副和蔼可亲的皇叔模样,脸上的横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抽搐,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毒蛇捕食前的光芒。
“孤再问一遍。”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冷又黏。
“什么账本?”
苏清欢被这股杀气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往林越身后躲。
林越却一把没拉住。
只见苏清欢一个激灵,求生欲爆棚,指着林越就喊:“是他!是他让我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路过追猫的无辜小将军!”
林越:“???”
不是,大姐,卖队友也不是这么个卖法吧!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这属于还没上绞刑架,就先亲手把绳子给对方套脖子上了啊!
赵德的目光,果然顺着苏清欢的手指,死死地锁在了林越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原来如此。”
赵德缓缓点头,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看来,太子殿下今天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抄家的啊。”
“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赵德猛地一拍手。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两侧的墙壁后,忽然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
两扇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四个手持利刃,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护卫,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出,瞬间将床边的三人团团围住。
整个房间,杀机四溢。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清欢傻眼了。
她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完了。
这下真芭比q了。
早知道就不追那只肥猫了,地窖塌了不说,还把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刚刚嘴那么快。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林越,那个被四把刀指着的“待宰羔羊”,却忽然笑了一声。
他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甚至还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皇叔,发这么大火干嘛?”
他瞥了一眼那四个黑衣护卫,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
“孤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赵德一愣。
苏清欢也一愣。
开……开玩笑?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开玩笑呢?
人家刀都架你脖子上了!
林越却像是没看见那些刀一样,自顾自地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加无奈。
“皇叔你想想,孤要是真想查你,会派这么一个……呃,活泼可爱的姑娘来吗?”
他指了指苏清欢。
苏清欢:“……”
虽然你夸我可爱了,但为什么我感觉你在骂我?
林越继续他的表演,语气那叫一个真诚。
“孤要是真掌握了什么证据,现在应该是禁军围了你的王府,而不是孤一个人躺在你这床上给你机会啊。”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看向苏清欢,“你说你掉地窖里了,看见金子和账本了。然后呢?地窖塌了,东西埋了。这不就是……死无对证吗?”
“皇叔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句空口无凭的话,就想杀人灭口呢?”
林越摇了摇头,痛心疾首。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皇叔您这是心虚了,是做贼心虚,是被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用一句玩笑话给诈出来了啊!”
“……”
赵德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丝。
他死死地盯着林越,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这小子……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证据没了,就凭他们两个的一面之词,根本动不了自己。
自己若是此刻杀了他们,反而坐实了罪名。动静闹大了,父皇追查下来,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若是不杀……
赵德的眼神再次变得阴狠。
不行。
他们已经知道了秘密。
知道了秘密的人,就必须死!
看到赵德脸上的杀机再次浮现,林越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老狐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光靠嘴炮是不行了。
他悄悄对身后的苏清欢比了个手势。
苏清欢还在懵圈中。
什么手势?
让我动手?
打得过吗?对方四个人,看起来都是顶尖高手,还有个深不可测的赵德。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赵德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伶牙俐齿!”
他怒喝一声,猛地一挥手。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四个黑衣护卫瞬间动了!
刀光如雪,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林越和苏清欢当头罩下!
完了!
苏清欢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
一直表现得像个战五渣,只会动嘴皮子的林越,动了。
他没有去挡刀,而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后一撞!
“砰!”
他整个人,连带着身后的苏清欢,一起撞在了身后的多宝阁上。
那上面摆满了各种名贵的瓷器、玉器。
“哗啦啦——”
一声巨响!
价值连城的古董碎了一地!
整个王府,仿佛都跟着震了一下。
赵德的眼角狠狠一抽。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套前朝官窑!
然而,这还没完。
林越一击得手,根本不恋战,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苏清欢,就地一滚,直接滚到了墙角。
同时,他冲着苏清欢大吼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砸!给孤狠狠地砸!挑贵的砸!声音越大越好!”
苏清欢:“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太子的命令就是圣旨!
而且……砸东西,好像挺解压的?
她瞬间领悟了精神!
下一秒,苏清欢那“搞笑女”的灵魂彻底觉醒。
她不再试图去和那四个黑衣护卫硬碰硬,而是发挥出了自己身法灵活的优势,在小小的客房内,上蹿下跳!
“砰!”
一个青花大瓶被她一脚踹飞,撞在墙上,四分五裂。
“哐当!”
一张紫檀木的桌子被她掀翻,上面的茶具摔得粉碎。
她就像一只冲进了瓷器店的哈士奇,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那四个黑衣护卫都看傻了。
他们是专业的杀手,接受的训练是杀人,不是抓猴啊!
这女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想去抓林越,苏清欢就一脚踹飞一个花瓶砸过来。
他们想去追苏清欢,她就猴子一样蹿上房梁,还顺手把挂在墙上的名家字画给扯了下来。
赵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上蹿下跳的苏清欢,话都说不利索了。
“反了……反了!抓住她!给本王抓住她!”
他心疼啊!
这砸的不是瓷器,是他的金子!是他的心头肉!
林越躲在角落里,看着气急败坏的赵德和“大闹天宫”的苏清欢,嘴角微微上扬。
成了。
跟你们打?傻子才打。
孤可是太子,金贵着呢。
打打杀杀多不体面。
孤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你不是想关起门来杀人灭口吗?
行啊。
孤就把你的门,你的墙,你整个王府都给你拆了!
我看你还怎么藏!
“轰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侍卫们的惊呼声。
“有刺客!”
“保护王爷!”
“快!快去客房!”
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拍打着。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赵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知道,他失败了。
他失去了杀死林越和苏清欢的最好时机。
王府的侍卫一旦冲进来,看到这满屋的狼藉和四个黑衣杀手,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四个黑衣护卫也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赵德,等待他的命令。
杀,还是不杀?
赵德的眼神疯狂闪烁,心中天人交战。
就在这死寂的几秒钟里。
“砰!”
一声更大的巨响!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踹开!
漫天的阳光和灰尘,裹挟着一道魁梧的身影,冲了进来。
来人一身戎装,气势如山,正是听到巨大动静,心中不安,强行闯进来的镇国大将军——苏烈!
苏烈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自己的宝贝女儿像个泥猴一样挂在房梁上,太子殿下衣衫不整地躲在墙角,房间里一片狼藉,仿佛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以及……那四个手持利刃,杀气未消的黑衣人。
苏烈的眼睛,瞬间红了!
“赵德!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吼,宛如平地惊雷!
然而,赵德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
在苏烈冲进来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杀机、愤怒、不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后怕和滔天的悲愤。
他抢在所有人开口之前,一个箭步冲到苏烈面前,指着角落里的林越,声嘶力竭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句足以颠倒黑白的话:
“大将军!救驾!救驾啊!”
“太子殿下他……他疯了!”
“他竟为了掩盖与三皇子旧部勾结的罪证,要……要杀皇叔灭口啊!”
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刚刚还嘈杂无比的房间,刹那间落针可闻。
苏清欢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德。
林越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而苏烈那双喷火的眼睛,缓缓地,一寸一寸地,从赵德的身上,移到了林越的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惊愕、怀疑,和一丝刚刚燃起的,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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