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
府衙。
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禁军把守。
这次来江南，忠顺王足足带了五千禁军。
涉及到盐政，麟德帝很是小心，忠顺王也更加小心...这是麟德帝登基之后，对朝政第一次如此大力度的整顿的开始。
盐政...
国朝根本，容不得马虎。
忠顺王面色沉凝：“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林如海林大人。”
林如海消失了。
包括贾珑！
贾珑先他近一个月来到姑苏，主要目的就是保护林如海。本以为贾珑保护下，林如海会安然无恙，谁料，林如海不见了。
那晚遭遇刺杀之后，林如海消失。
究竟是贾珑到来之后，救了林如海，还是林如海被别人救了？
贾珑来到之后，没找到林如海，所以也没有现身？
这完全打乱了忠顺王的计划，让忠顺王心里有些不安。直到深夜，忠顺王都在有限的资料与证据中寻找自己需要的答案。
但是，这些证据，都是姑苏府衙提供，根本没有参考性。
找不到林海，忠顺王就没有证据，抓捕需要抓捕的人...可能入眼处尽是敌人，他却无法分辨。
“笃笃...”
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忠顺王头也没抬：“可是找到了林海林大人在何处？”
“臣林海，拜见王爷。”
猛然间，忠顺王转头，就看到站在房中的贾珑，跪在地上的林如海。
刹那间，忠顺王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林大人请起。”
“定国郡公，你可是将林大人藏得好哇，本王找了这几日，都没有找到你们任何的蛛丝马迹。”
由此可以看出，贾珑将林如海保护的很好。
这，让他担心了这么久，忠顺王苦笑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这倒不至于。”
贾珑找个地方坐下，林如海则是没有这种胆量。贾珑也不管他：“这些时间，我联络了不少驻军将领，并且带来一个犁庭扫穴的计划。”
“哦？”
忠顺王顿时被勾起兴趣：“你有何计划，直接说就是。”
“林大人手中有充足的证据，我敢笃定，有证据可以抓捕的人，现在因为林大人的消失，正是松了口气，正在洗脱自己罪名的时候。”
“我们有名单，直接下令抓人。”
什么审讯，足够证据，只会让那些暗中老鼠，找到漏洞逃脱制裁。
贾珑的办法，就是一力降十会，不虚与委蛇，不走流程...以手头的证据，直接抓人...这也是对林如海的信任。
忠顺王苦笑一声。
天子派他来，自然是有派他来的目的。
不能有冤假错案，却能够震慑那些暗中老鼠...私盐贩子与盐商有他们存在的必要意义。
林如海...
未必能够完全信任！
这是最主要的目的之一，整个朝堂派系林立，林如海是哪一派系？
不言而喻！
“定国郡公，办案不是这样办的。”
忠顺王耐住性子：“首先就是证据，其次就是流程，还需要审讯...你这办法，太过于粗暴，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贾珑明白了。
他不傻。
林如海的证据确凿，却也未必是证据。有些人该死，有些人还有用处。不是让林如海立下大功，林如海能够一年将江南盐政调查清楚，背后没有人？
林如海立下大功，让某一派系做大，只会让其他派系损失惨重。天子没有完全掌控朝堂，所以天子需要平衡。
“得嘞。”
这一切，都是有复杂的沟沟道道。
贾珑也不多说：“你们办你们的事情，现在起，我不再多一句话，也不干涉你们办案。”
还是他太天真。
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忽略了...天子心理。
忽略了朝堂的复杂性，与地方的复杂性：“我就是一武夫，只需要冲锋陷阵即可。”
林如海眸子里满是复杂。
同样，他也是太天真。
将事情想象的太过于简单...他的证据，未必就是证据。
......
转眼一个月过去，时间到了正月末。
这段时间，贾珑除了保护林如海，其余时间都在战场空间模拟，模拟整个江南...每天夜里，贾珑都会消失不见。
一个月来都是如此。
忠顺王井然有序的抓人，定罪...证据确凿的，绝不放过，证据模糊的，不全的，没有过问。
贾珑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忽然有些明悟。
天子许以他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还给了他一块金牌...这段时间，贾珑就是凭着这一块金牌，皇帝赋予的便宜行事，下先斩后奏之权，联络了各地驻军...
“原来，陛下也不完全信任忠顺王！”
贾珑心中一凛：“陛下不完全信任林如海，让忠顺王掣肘林如海。陛下不信任忠顺王，所以赋予了我一定特权...那么...”
“是否也有人暗中掣肘我？”
君心难测。
帝王不可揣度。
果然如此！
贾珑也小心翼翼起来，直到二月初，忽然无数百姓涌入朝堂，求忠顺王做主，他们没有盐可吃。
于是冲击府衙，忠顺王费了好大精力，才逐渐安抚百姓。
姑苏一带，波及到金陵府，鼠盗四起，各地都有匪盗抢掠。
甚至，沿海还有海寇攻入金陵府腹地！
贾珑更忙了...
四处围剿鼠盗，奈何...这些鼠盗明明四处都有，贾珑围剿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这一天，贾珑追杀一伙匪盗的时候，一个激灵：“不好，这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
姑苏城乱了！
夜里，城中出现了不知多少乱兵，或者说匪盗，四处抢掠烧杀...
忠顺王知道的时候，整个人一慌：“城中的盐商有什么异动？”
“城中盐商也被抢了...很多官吏都被抢了，死了不少人！”
得到答案，忠顺王脸色一白，内心涌现一抹悔意：“本王派遣的剿匪千户在哪？”
贾珑到现在都没暴露。
是以忠顺王身边一个千户之名带兵围剿鼠盗。
这怕是调虎离山！
“不好！”
忠顺王立即下令：“调遣本王护卫，保护姑苏城，保护府衙！”
然而...
一切都晚了：“王爷，鼠盗太多，已经占据姑苏城，刚刚得到情报，金陵城被三万鼠盗包围，除此之外，整个江南各地出现鼠盗，已经有一百二十七县沦陷！”
“本王错了！”
这些盐商、私盐贩子，根本不需要出面，暗中操纵就可以聚集大量的反贼。
攻城略地！
他的计划再次被打乱，他的谋划满盘皆输，朝廷威望，在这些私盐贩子、盐商眼中，怕是早已经不存！
江南大半城池沦陷！
江南危矣...
如果当初采用贾珑的计策，直接犁庭扫穴，将私盐贩子，盐商一一抓捕，就算是这些私盐贩子，这些盐商豢养再多的反贼，那也是群龙无首，就算是引起动乱，也是毫无目的...
对付起来反而更简单。
如今，这些私盐贩子没有被抓，盐商没有被抓，他们反而能够联合，能够制定计划...短短一个多月，他们完成了计划一环。
江南遍地起狼烟！
“报！”
就在忠顺王后悔不迭，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亲兵来报：“王爷，足有三千反贼，包围了府衙！”
“我们的护卫...败了！”
“散了！”
“逃了！”
“王爷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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