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刺骨。王小伟将身体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如同最顶级的潜行者，利用一切可利用的阴影和声响掩护，向着那几顶被严密隔离的帐篷匍匐前进。
越是靠近，那种违和感越强。守卫不仅是蒙古精锐，还有至少四名飞鹞堂杀手隐匿在暗处，构成了一个几乎没有死角的防御网。帐篷的密封处理也远超寻常。
硬闯等于自杀。他需要的是一个极细微的、转瞬即逝的破绽。
时间在极致的耐心等待中流逝。终于，帐篷内似乎有人换班，门帘掀开的刹那，光线溢出，伴随着一段压抑的争吵声飘出：
“…这批‘药材’必须尽快处理…大汗那边催得紧…”（一个压低的汉人声音）
“…风险太大！若是控制不住…”（一个犹豫的蒙古人声音）
“…放心，‘解药’我们自然也备了…只对付那些不听话的…这是范东主和贵部大人的共同意思…”
门帘落下，隔绝了声音。
“药材”？“解药”？“对付不听话的”？
王小伟心中警铃大作！范永斗和蒙古高层有共同目标？要对付自己人？这绝非普通交易！
就在守卫因刚才短暂交谈而心神微分的瞬间，王小伟动了！他手腕一抖，一枚小石子精准地击中侧后方一个帐篷的牵拉绳。
啪！一声轻响。
守卫的注意力本能地被吸引过去半秒。
就在这半秒之内，王小伟如同贴地疾飞的夜枭，悄无声息地滑至目标帐篷旁，耳朵紧贴毡布，手指无声地摸索，找到一处缝合稍疏的缝隙，指尖探入一枚特制的、边缘极薄锐的石片（就地取材打磨），缓缓割开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口。
一只眼睛凑近缝隙。
帐篷内景象让他头皮瞬间炸开！
数十个油布包裹的木箱敞开着。里面并非金银，而是一捆捆用油纸紧紧包裹的——破烂衣物！更多的是大量干燥的、不知名的草料和块茎！
几名戴着蒙口鼻的罩袍、手法熟练的人，正将那些破烂衣物和一些草料混合，放入一种黑色粘稠的油状液体中浸泡！角落里，几只牲畜（主要是羊）病恹恹地躺着，身上有溃烂的疮口！
而在帐篷最里面，几个小一号的、密封极好的箱子被单独放置，上面赫然写着“解毒避瘟散”！
是毒！
范家不是在制造天花病毒，而是在制造毒源！那些破烂衣物是携带体，那些草料和块茎是毒饵！目标很可能是水源地或牲畜饲料！
他们要用这种阴毒的手段，去对付那些不肯服从秃鹫旗、或者与范家作对的其他蒙古部落！而他们自己，则备好了所谓的“解药”，既能清除异己，又能借此控制、勒索那些受害的部落！
好狠毒的计策！好一个范永斗！ 这比单纯的瘟疫更可控，更符合他们利益捆绑、清除异己的目的！
滔天的怒火再次涌起！但他强行压制，必须撤退，必须将消息送出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后撤的瞬间，一名飞鹞堂杀手似乎察觉到了气流微不可察的变化，或者说纯粹是直觉，厉喝一声：“有动静！”手中弩箭已朝着王小伟的大致方向射来！
王小伟在对方发声的瞬间已做出反应！不是躲闪，而是猛地向侧后方翻滚！
弩箭笃地一声钉入他刚才位置的泥土中！
“有奸细！”
暴露了！
王小伟毫不犹豫，身形暴起，将速度瞬间提升至极限，如同离弦之箭射向营地外围的黑暗！
“拦住他！” “放箭！”
警哨声凄厉响起！营地瞬间炸营！火把蜂拥而动，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王小伟将现代特种兵的规避动作发挥到极致，跑出毫无规律的之字形，利用一切帐篷、车辆、栅栏作为掩护！箭矢噗噗噗地钉在他身后的地上、帐篷上，险象环生！但他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致命攻击！
眼看就要冲出营地边缘，前方突然冒出两名持刀蒙古武士拦截！
王小伟眼神一冷，速度丝毫不减，在即将撞上的瞬间，身体猛地一矮，手中弯刀如同毒蛇出洞，自下而上掠过！
嗤！嗤！
两名武士喉咙喷血，愕然倒地！
王小伟毫不停留，脚尖一点，已冲出营地，没入黑暗！
“追！他跑不远！”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密集的马蹄声！
王小伟在黑暗中发足狂奔，方向正是与乌恩其约定的接应点。他听到身后追兵逼近，猛地从怀中掏出最后一颗震天雷（火药铁蒺藜），估算好时间，向后抛去！
轰！
爆炸声和惨叫声暂时阻滞了追兵的速度。
他趁机再次拉开距离。然而，肩头旧伤因剧烈运动而传来撕裂痛楚，让他速度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中传来乌恩其急促的口哨声！
只见乌恩其牵着一匹马，如同雕塑般立在预定地点！
“上马！”乌恩其低吼。
王小伟飞身上马！
乌恩其猛地一拍马臀，战马嘶鸣着冲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拔出弯刀，转身面向追兵而来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决然的怒吼，竟主动发起了冲锋！
“乌恩其！”王小伟回头，眼眶发热。
“走！告诉巴特尔！秃鹫旗的野心！”乌恩其的吼声被追兵的浪潮吞没。
王小伟不再犹豫，伏低身体，策马狂奔，将身后的厮杀声和火光远远抛离。
那个沉默的草原向导，用生命为他争取了生机。
活下去，揭露阴谋，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他策马南驰，心中唯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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