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霓虹勾勒出城市的天际线,凌云却觉得那光芒有些刺眼。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加密报告的内容像冰冷的针,扎在心头。好莱坞的游说,所谓的“文化安全”壁垒……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过会来得如此直白,如此……怯懦。
“几部电影,几首歌,就让他们坐不住了?”他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这反应恰恰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判断——文化出海,从来不是靠一两件爆款就能成的。那是一座需要愚公移山才能撼动的偏见之山,是几百年西方中心叙事垒起的高墙。砸开一道裂缝容易,要让阳光彻底照进去,难。
刘晓端着杯热茶进来,看到他凝重的侧脸,放轻了动作。“凌哥,那边……”
“看到了。”凌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商业竞争,真刀真枪我奉陪。玩这种台面下的手段……”他没说下去,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来,稍稍驱散了点寒意。他需要更暖的东西,能直接烫到人心里的那种。
“b计划……”刘晓迟疑着问。
“要启动,但不能硬来。”凌云啜了口茶,目光投向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他的视线掠过波涛汹涌的大洋,落在那些色彩各异、关系或近或远的国家版图上。“筑墙的人,心里早就怕了。我们偏不去撞那堵墙。我们……绕过去,从他们没想到的地方,把根扎下去。”
他想起系统里那些尚未动用的,更柔软、也更坚韧的“瑰宝”。光有《精忠报国》的豪迈、《青花瓷》的婉约、《华夏》的磅礴,还不够。他需要一种能跨越语言,直刺灵魂共情处的东西。一种能让不同肤色的人听到后,不是惊叹夏国厉害,而是恍惚觉得这说的好像就是我的旋律。
几天后,一份来自东南亚友好邻邦南挝的文化交流邀请函,放在了凌云案头。这不是最高规格的官方访问,更像是一次民间艺术节的预热邀约。邀请方是南挝一位颇具声望的民族音乐大师,通普·西巴色。
“通普大师……”凌云指尖拂过那个名字。资料显示,这位老人一生都在搜集、整理即将失传的南挝古乐,性格执拗,对商业化深恶痛绝。这次主动发来邀请,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陈部长有些担心:“那边情况复杂,民间交流固然好,但就怕……”
“怕我碰钉子?还是怕这又是一场自嗨?”凌云笑了笑,眼神却异常明亮。“部长,有时候,最坚硬的壁垒,往往需要用最柔软的东西去叩问。我想去看看。”
他带了一个精简到极致的小团队:刘晓负责联络,苏圆圆负责记录和粉丝渠道的预热,外加一名低调可靠的安保人员。没有浩浩荡荡的阵容,没有提前造势的通稿,他们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飞往南挝的航班。
南挝的空气湿热,带着植物蒸腾出的浓郁生机。首都万象的街巷色彩斑斓,摩托车呼啸着穿过挂满灯笼的集市,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烤鱼的味道。与夏国大都市的规整迅捷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更……原始,更鲜活,也更嘈杂。
通普大师的住所不在市中心,而在城郊一片茂密的热带植物掩映下。那是座传统的高脚木屋,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上去,屋内陈设简朴,最多的就是各种造型奇特的民族乐器和堆积如山的录音带、手稿。
老人很瘦,皮肤是常年日照留下的深褐色,眼神却清亮得像山涧里的水。他穿着简单的土布褂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对凌云等人的到来,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寒暄,直接指了指面前的几个草垫。
“凌云?”他的夏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吐字清晰。“我听过你的歌。《我的祖国》,很好。有土地的味道。”
凌云心中一凛,收敛了所有客套,在他对面坐下。“谢谢大师。土地的味道,不敢当,只是尽力唱出心里的山河。”
通普没接话,枯瘦的手指抚过身边一把造型古朴、琴身雕着蛇纹的乐器。“这是‘卡’,我们族人的宝贝。它的声音,能模仿风吹过稻田,雨水滴进泥土,女人生孩子时的哭喊……”他轻轻拨动一根琴弦,一声喑哑、带着奇异摩擦感的低鸣流淌出来,不悦耳,却瞬间将人拉入一片潮湿、艰辛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土地。
“你们的音乐,”通普抬起眼,目光锐利,“技术很好,很大气。但有时候,太干净了,少了点……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这话说得不客气,苏圆圆在一旁微微蹙眉。凌云却听得心中一动。他想起系统里那首他一直觉得时机未到的歌。那首歌,恰恰就是关于泥土,关于汗水,关于最卑微却也最坚韧的生命。
“大师,”凌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您说得对。音乐若失了地气,飞得再高,也是无根的浮萍。我这次来,不是来表演,是想来学习,来听听这片土地原本的声音。”
通普浑浊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没再对凌云的音乐置评,反而开始讲述,用夹杂着南挝语和生硬夏语的话,讲述他如何在偏远的村落录下最后一位会唱古调祭歌的老妇人,如何眼睁睁看着年轻的子孙奔向城市,再也无人继承那些复杂的指法和吟唱。他的语气平缓,没有太多愤懑,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悲哀。
“我们的根,在一点点烂掉。”他最后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席的边缘。“外面的东西很好,很亮,但看多了,会忘记自己原来长什么样子。”
木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不知名的虫鸣聒噪着。凌云的心被这些话攥紧了。文化凋零,何止是水蓝星夏国的困境?这是全球每一个非主流文明都在面对的,无声的战争。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屋子角落那架看起来唯一现代化的电子琴前——那是通普为了记谱方便购置的,蒙着一层薄灰。
“大师,”凌云转头,目光灼灼,“我能……借用一下吗?我想唱一首歌,不是唱给您评判,是唱给……您刚才说的,那些泥土和汗水。”
通普有些意外,眯着眼看了他几秒,缓缓点头。
凌云深吸一口气,没有华丽的起手式,甚至没有调整呼吸。他只是在琴键上按下几个简单、略显沉重的和弦,如同劳作时夯入土地的号子。
然后,他开口唱了。用的是夏语,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仿佛长途跋涉后疲惫的旅人,在月光下对着田埂低语:
“听说汗水是咸的,眼泪也是咸的,
听说泥土是腥的,希望也是腥的。
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粒米一滴汗,
都说那五谷最养人,哪一顿不是血汗换……”
(注:此段歌词灵感及意象来源于劳动人民的精神内核,旨在描绘劳动与生命的沉重。此处为适应情节进行的创作。假设此歌名为《生土》,由凌云在本世界创作,词曲:凌云,演唱:凌云。代表意义:献给所有在土地上挣扎、坚韧求生的平凡生命,是跨越国界的底层共鸣。)
没有高音,没有技巧的炫示,只有一种近乎原始的、笨拙的真诚。那旋律朴实得甚至有些土气,歌词更是直白得像锄头砸在地上。但就是这最简单的东西,却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开了包裹在心脏外面的硬壳。
通普大师原本半阖的眼睛倏然睁大。他听不懂每一个夏语字词,但那旋律里蕴含的沉重、那嗓音里包裹的疲惫与不屈,与他记忆中族人在烈日下佝偻的脊背、在雨季里蹚过泥泞的双腿……完美地重叠了。
凌云继续唱着,声音里带上了细微的颤抖,仿佛承接着看不见的重量:
“都说那老天爷不开眼,苦水往肚里咽,
弯下的腰杆像张弓,射出去的命不值钱。
可只要种子还发芽,只要日头还东升,
这口气啊它就不能断,还得从土里刨出生天……”
最后一个音落下,余韵在闷热的木屋里盘旋,久久不散。电子琴的余音嗡嗡作响,像无数细小的虫鸣。
通普大师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手,用粗糙的指节,用力抹过自己的眼角。那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湿润。
他没有看凌云,目光投向窗外郁郁葱葱的丛林,声音沙哑:“你……你这首歌里,有我们卡的声音。”
不是赞赏,不是评价,只是一句陈述。一句重于千钧的陈述。
凌云知道,这第一步,他走对了。这不再是文化输出,这是文明之间的相互辨认,是在截然不同的音律里,找到了共通的心跳。
离开木屋时,天色已近黄昏。通普大师破天荒地送他们到竹梯口。“下个月,寨子里有祭谷神的老节,”他看着凌云,眼神复杂,“来的,都是些不会说官话的老人,唱的,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土调子。”
凌云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方便,我想去听听。”
通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回程的车上,众人都沉默着。苏圆圆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芭蕉叶,忽然轻声说:“凌老师,你刚才唱歌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我爷爷在地里干活的样子。”
凌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他能感觉到,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南挝湿润的空气里悄然滋生。通过通普大师,通过这首《生土》,他或许能触碰到这片土地更真实的脉搏,找到将星河画卷的第一笔,真正画进人心里的方法。
然而,就在他们的车辆驶入酒店区域时,刘晓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凌哥,”他放下电话,语气凝重,“国内刚传来的消息。好莱坞那边……动作加快了。他们联合了几家欧洲媒体,正在炮制一篇报道,矛头直指我们近期的文化交流项目,说是……文化渗透,带有政治目的。”
凌云睁开眼,眼底没有意外,只有一丝冷冽的锋芒。
“渗透?”他低低重复了一遍,指尖在膝盖上轻轻一点。“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润物细无声。”
酒店廊灯的阴影掠过他的脸,将那份平静下的决断,切割得格外清晰。
(本章引用的虚构歌曲《生土》,词曲:凌云,演唱:凌云。其创作意图在于超越国界,捕捉人类面对土地与生存最原始的共鸣,是主角尝试用最质朴的艺术形式打破文化壁垒的第一次深度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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