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在龙禁卫筹建处雷厉风行的整顿。
以及破格任用妾室平儿掌管物资稽核的消息。
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京城官场。
这无疑在本就暗流涌动的朝堂上，又投下了一颗石子。
翌日朝会，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龙椅上的雍和帝面色平静，听着各部官员奏事。
目光却偶尔扫过站在武官队列前列的秦易，深邃难明。
当户部一名官员奏完漕运事宜后。
御史台一名姓王的官员，手持玉笏，躬身出列。
此人是隶属四王八公旧勋一脉的文官。
“陛下，臣有本要奏”
“讲。”
雍和帝淡淡应道。
王御史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几分义正辞严。
“臣弹劾镇北侯秦易！其一，龙禁卫乃陛下亲旨筹建的新军，关乎京畿安危，秦易却任人唯亲，竟让其内宅妾室平氏插手军务，掌管物资稽核，此乃牝鸡司晨，败坏纲常，视军国大事如儿戏！”
“其二，臣闻其在校场之上，独断专行，设立诸多司衙，架空兵部原有职司，恐有结党营私、培植个人势力之嫌！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不少旧勋出身的官员纷纷附和，言语间皆是指责秦易年少骄狂，不守规矩。
秦易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毫无变化。
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遭。
旧勋集团因他以霹雳手段整肃京营、又得筹建龙禁卫的差事，早已视他为眼中钉，抓住一点由头便会发难。
龙椅上的雍和帝并未立即表态，转而看向秦易。
“秦爱卿，王御史所参之事，你有何话说？”
秦易这才出列，从容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回陛下，王御史所言，实乃不明就里，捕风捉影之词。”
他转向王御史，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
“王御史可知龙禁卫筹建处三日前是何光景？物资堆积如山而无记录，兵卒报到无序而无人管，账目混乱如同一团乱麻！若按部就班，等待兵部文书往来，只怕三个月后，龙禁卫的营房尚未建好！陛下寄予厚望的新军，何时才能成军？”
王御史被问得一滞，强辩道。
“即便如此，亦不该让妇人干政！此乃祖制！”
“祖制？”
秦易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陛下命臣筹建龙禁卫，是要臣练出一支能战之兵，而非拘泥于虚文！氏曾助臣打理侯府产业，于账目管理、物资调度颇有心得。”
“臣用其才，解燃眉之急，何错之有？莫非王御史认为，为了所谓的‘规矩’，便可任由陛下钦定的新军筹建事宜拖延懈怠？此等‘规矩’，究竟是利于国，还是利于某些不愿见新军速成之人？”
这番话可谓犀利，直接将问题提升到是否忠于皇命、是否以国事为重的层面，暗指旧勋集团阻挠新政。
“你……你强词夺理！”王御史脸色涨红。
秦易不再理他，转向雍和帝，朗声道。
“陛下，臣设立各司，明晰权责，乃是为了提高效率，杜绝推诿贪腐。所有章程、账目，皆可公开备查，何来结党营私之说？”
“至于平氏，其所掌仅为物资入库领取之凭证稽核，最终批核之权仍在臣手，何来插手军务之说？若陛下认为臣任用不当，臣可即刻撤换平氏，但筹建进度若因此延误，臣恐负圣恩！”
他这番话，既说明了必要性，又表明了无私态度，还将了皇帝一军。
不用平儿可以，但耽误了事情莫要怪罪。
雍和帝心中了然。
他岂不知旧勋们的算盘？
秦易是他用来打破旧势力平衡的刀，秦易越是被攻击，说明这把刀越锋利。
至于任用妾室，在皇帝看来，只要能办事，用谁不是用？
何况秦易也说了，仅是利用其管理才能处理具体事务，核心权力仍在自己手中。
“好了。”
雍和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爱卿所言，不无道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龙禁卫筹建，事关重大，效率为先。秦爱卿既肯担保，朕便信你一次。至于是否合乎祖制……”
皇帝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还想说话的旧勋官员。
“待龙禁卫成军，彰显成效之后，再议不迟。若届时确有不妥，再行调整便是。”
这已是明确支持秦易，给了他一柄尚方宝剑，任其放手去干。
“陛下圣明！”秦易躬身道。
王御史等人见状，心知皇帝心意已决，再争辩只会自讨没趣，只得悻悻退下。
一场风波，看似被雍和帝压了下去。
但秦易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旧勋集团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在暗中使绊子。
退朝后，秦易刚走出大殿，便被一位面白无须、气质阴柔的中年太监拦住。
“侯爷留步，陛下请您御书房说话。”
来人是雍和帝的心腹太监戴权，掌管内廷重要权力，地位非同一般。
“有劳戴公公带路。”
秦易神色不变，心中却快速思索着皇帝单独召见的用意。
是安抚？
是警告？
还是另有安排？
跟随戴权来到御书房，雍和帝已换下朝服，穿着常服翻阅奏折。
见秦易进来，他放下朱笔，脸上露出一丝看似随和的笑容。
“秦爱卿，坐。”
“谢陛下。”
秦易依言坐下，姿态不卑不亢。
“今日朝堂之事，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雍和帝开门见山。
“那些老臣，食古不化，只知抱着祖制不放，却不知变通。朕要的是能办事的臣子，不是只会空谈的迂腐之辈。”
“臣明白，谢陛下信任。”秦易道。
“龙禁卫之事，你放手去做。朕给你最大的权限，一应所需，可优先调配。若有不服管教、暗中作梗者。”
雍和帝眼中寒光一闪，“你可先斩后奏！”
这话分量极重，显露出皇帝对秦易的绝对支持和对新军的厚望。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秦易起身，郑重行礼。
“嗯。”雍和帝点点头，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听说，爱卿日前纳了一房妾室，是原来荣国府琏二奶奶身边的平氏？”
秦易心中一动，知道这才是皇帝真正想了解的。
皇帝不关心他纳妾，却在意他重用妾室背后的真实意图和掌控力。
“回陛下，正是。”秦易坦然道。
“此女颇擅管理，心细如发，且对臣忠心不二。龙禁卫筹建处初立，千头万绪，账目物资尤为关键，用生人不如用熟手，用外人不如用自己人。臣以为，在其位，谋其政，只要能高效完成陛下交办的任务，用人不必拘泥于常理。”
他再次强调“效率”和“忠诚”，这正是皇帝最看重的。
雍和帝盯着秦易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爱卿倒是坦荡。不错，能办事就好。不过，内宅之人，终究眼界有限，爱卿还要把握好分寸。”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秦易从容应对：“陛下教诲的是。臣自有分寸，平氏仅负责执行臣定下的章程，稽核具体事务，决断之权仍在臣手。待龙禁卫步入正轨，自有专业的文官吏员接手。”
他表明自己完全掌控局面，任用平儿只是权宜之计，且界限分明。
雍和帝满意点头：“如此甚好。朕期待龙禁卫早日成军的那一天。”
从御书房出来，秦易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他获得了皇帝更明确的授权，却也感受到更深的期待与压力。
龙禁卫必须尽快形成战斗力，否则，今日那些攻击他的言论，将来可能成为皇帝对他失去耐心的理由。
而朝堂上的这番风波，很快就会传到贾府，传到那些关注他一举一动的有心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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