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日光,已带上了些许初夏的暖意。
透过镇国公府书房那精致的雕花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摇曳的光影。
府内处处整洁有序,丫鬟仆妇行走间悄无声息。
透着一股世家大族特有的、底蕴深厚的安宁与祥和。
秦易自被褫夺了龙禁卫实权,加封太师虚衔后,如今确实不必再去枢密院点卯应职,每日里看起来甚是清闲自在。
上午多半是在外书房度过,或手持书卷,沉浸于经史子集、兵法韬略之中。
或召见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访客。
其中有吟风弄月的文人清客,有从北疆退役归来、瘸了腿或少了手指的老兵,前来汇报些“家乡琐事”。
甚至还有几个据说是精通南北各异花卉移植技术的花匠,前来请教府中花园布局。
秦易皆耐心接待,偶尔问上几句,无人能窥知其真实意图。
午后,若无要事,他常会信步去往后院各处走走看看。
绮霞轩内,地龙早已停了。
但阳光充足,暖意融融。
秦铄已快满周岁,长得白白胖胖。
竟能挣脱乳母的怀抱,扶着炕沿或桌椅,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了,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模糊不清的“爹……爹……”。
晴雯穿着一身家常的浅杏色春衫,紧跟在小家伙身后。
弯着腰,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他磕着碰着。
脸上带着全然投入的、满足而宁静的笑容。
那是一种将全部希望与情感都寄托于眼前这小生命后的平和。
秦易信步走来时,她忙将摇摇晃晃扑向门口的儿子抱起,小心地送到他面前。
小家伙似乎对这位不常见面的父亲并不陌生。
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出胖乎乎、带着肉窝的小手就去抓他腰间玉佩的穗子。
秦易会难得地敛去平日里的冷峻,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温和之意。
伸手逗弄儿子片刻,或是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或是将他高高举起,引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他偶尔也会问及晴雯近日饮食起居,虽话语简洁,不过“可好?”“缺什么?”寥寥数字,却让晴雯心中倍感踏实与安心。
她如今已完全习惯了这府里的生活,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孩子和这方安稳的小院上。
外间那些滔天的风浪与权力的倾轧,似乎都已与她隔了层层高墙,再不相干。
而香菱和史湘云,则无疑是这略显沉闷府邸中最具活力的“活宝”。
湘云自住进来后,与香菱脾性相投。
两人或是在日渐葱茏的花园里拿着轻罗小扇扑蝶嬉戏,银铃般的笑声惊起枝头雀鸟。
或是挤在那间被香菱视为“圣地”的小厨房里,头碰头地研究着新式的糕点糖饼,弄得满脸面粉也浑不在意。
湘云尤其喜欢香菱那股子浑然天成、不通世事的单纯劲儿。
只觉得在这镇国公府里,规矩虽比史家严些,却无人拘束她的性子。
比在那死气沉沉、处处要看人脸色的史家和如今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贾府,不知要快活、自在多少倍。
这日,她二人新琢磨出了一款玫瑰白糖馅儿的酥饼,兴冲冲地先装了一碟给平儿送去。
又精心挑选了几块形状最好的,用细白瓷碟子盛了,给秦易的书房送去。
秦易正与一位退役老兵模样的访客低声交谈,见她们进来,便停了话头。
香菱眼巴巴地望着他,献宝似的将碟子往前推了推。
秦易目光在那造型略显稚拙、却香气扑鼻的点心上扫过。
难得地伸手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尝了尝,对满脸期待的香菱微微颔首,只吐出两个字:“尚可。”
香菱立刻像是得了莫大的圣旨嘉奖一般,圆圆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拉着同样眉开眼笑的湘云,雀跃着跑了出去,裙裾拂过门槛,带起一阵轻快的风。
平儿将这一切和谐安宁的景象都看在眼里,心中稍感欣慰。
她深知,爷如今身处风口浪尖,外有君王猜忌,内有政敌环伺,这份后院的宁静与温情,或许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心灵缓冲与慰藉。
然而,她自身的忙碌却丝毫未减,反而因需维持这份表面的平静而更加劳心费力。
她既要如同精密仪器般维持府内各项事务的顺畅运转,打理偌大家业,约束下人,确保不出任何纰漏。
更要时刻绷紧心弦,通过周仓留下的隐秘渠道,密切关注外间朝堂与市井的一切动向。
将那些经过她敏锐判断和筛选过的、有价值的信息,及时准确地报与秦易知晓。
她比谁都清楚,爷此刻看似闲适,每日里不过是见见无关人等,看看书,逗逗孩子。
实则他走的每一步,见的每一个人,都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缜密而深远的布局。
那些来访的“清客”、“老兵”、“花匠”,他们的身份和带来的消息,只怕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日,平儿像往常一样,在午后向秦易禀报外间消息。
“爷,贾府那边,探春姑娘似乎又通过赖大家的,暗中典当了一批老太太屋里的金器。另外……栊翠庵的妙玉师傅,前几日似乎受了些不小的惊吓。”
她将自己通过特殊渠道听闻的,关于几个纨绔子弟试图趁夜强行闯入大观园、骚扰栊翠庵未遂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秦易闻言,目光从手中那本《武经总要》上抬起。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沉吟片刻,语气平淡无波。
“知道了。贾府之事,我们的人继续盯着即可,非到万不得已、或是爷有明确指令,不要轻易插手,免得打草惊蛇,引火烧身。至于那位妙玉……”
他略顿了顿,似乎是在记忆中搜寻关于这个边缘人物的信息。
“……毕竟是方外之人,性情孤洁,又与贾府核心牵连不深,不过是借居修行。若事态发展,有机会能顺手照拂一下,保全其不受池鱼之殃,亦是无妨,但不必刻意为之,更不必暴露我们。”
“是,平儿明白。”
平儿心领神会。
爷对那妙玉并无任何特殊关注或情愫,此举更多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上位者对即将被倾覆之局牵连的无辜者的顺手庇护。
这份庇护能落实到什么程度,则完全要看事态发展的时机和所需付出的代价了,一切以不损害自身核心利益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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