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苏澈凭借其“练气四层巅峰”的修为，以及那手经过“伪饰”、显得略有灵性的《基础剑诀》，一路磕磕绊绊，竟也“侥幸”地连过两轮，成功跻身第三轮。
他的表现，成功地在大部分外门弟子心中塑造了一个“走了狗屎运”、“在思过崖开了点窍”的普通弟子形象。虽然引人注目了些，但尚在“合理”范畴之内。唯有少数有心人，以及高踞观礼台之上的那道月白身影，看出了些许不同。
柳如霜出关后，气息愈发内敛，冰璃剑体似乎更具灵韵。她的目光大多时候落在苏澈所在的擂台，清冷的眸子深处，闪烁着分析与探究的光芒。她能清晰地“看”到，苏澈每一次看似狼狈的闪避，都蕴含着对时机妙到毫巅的把握；那缕微弱剑气中夹杂的、模仿她剑意的“形”虽然稚嫩，但其内在那股平和厚重的“质”却始终稳固，甚至……在一次次的“表演性”战斗中，变得越发圆融自如。
“他在借这场大比，磨砺自身对力量的掌控。”柳如霜心中了然，更有一丝惊叹。将危机视为磨刀石，这份心性，绝非寻常弟子能有。
第三轮，苏澈的对手是一名练气六层巅峰的弟子，名为周猛，擅长一套刚猛的《破山刀法》，在外门小有名气。此人力大刀沉，攻势狂猛，远非之前的赵干之流可比。
擂台上，周猛手持厚背大刀，气势汹汹，看着对面依旧空手的苏澈，瓮声道：“苏师弟，你能走到这一步算是运气，但到此为止了！亮出兵刃吧，免得说我欺负你！”
苏澈摇了摇头，依旧并指如剑，语气“勉强”而“坚持”：“多谢周师兄，师兄请。”
“狂妄！”周猛大怒，认为苏澈是在轻视他，当即不再多言，大吼一声，体内灵力奔涌，大刀带着呼啸的恶风，一招“力劈山岳”，直斩而下！刀风凌厉，将空气都撕裂开来，显示出极强的威力。
台下观众纷纷屏息，都觉得苏澈这次恐怕难以幸免，空手对利刃，修为还差了两层，怎么看都是必败之局。
然而，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刀，苏澈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精光。这一刀，力量集中，路线清晰，破绽……也同样明显！
他不再像前两场那样以闪避为主，而是第一次，主动迎了上去！
只见他脚下步伐玄妙一转，身形如同鬼魅，间不容发地贴着刀锋掠过，同时并指如剑，那缕淡金剑气不再掩饰其内在的“凝实”，如同钻头般，精准无比地点向周猛握刀手腕的经脉节点！
这一次，他动用了一丝相当于练气五层中期的力量，但控制得极其精妙，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一点，没有丝毫外泄。
“叮！”
一声轻微却清脆的异响，并非金铁交鸣，而是灵力与肉身穴窍碰撞的声音。
周猛只觉手腕一麻，一股尖锐却并不强大的力量瞬间透入，打断了他灵力的运转，那气势汹汹的一刀，力道顿时泄了一半，变得绵软无力！他心中骇然，想要变招，却已来不及。
苏澈一指得手，毫不停留，身体如游鱼般滑到周猛侧后方，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带着一丝模仿来的“冰寒”意蕴，轻轻点在他的后心要穴之上。
虽然力道不重，但穴位被制，周猛浑身一僵，顿时动弹不得，手中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擂台上。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的情景。练气六层巅峰的周猛，竟然被练气四层（他们看来）的苏澈，空手两指制服？这怎么可能？！
裁判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高声道：“丙字擂台，苏澈胜！”
哗！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我看到了什么？空手入白刃？两指制服周猛？”
“他那指法……好生古怪！看似基础剑诀，却又完全不同！”
“是剑意！他一定领悟了一丝剑意！在思过崖观摩柳师姐练剑领悟的！”
“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面壁三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看向苏澈的目光充满了震惊、羡慕、乃至嫉妒。苏澈苦心经营的“平庸”形象，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撕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他依旧将力量压制在很低水平，但所展现出的“技巧”和对战机的把握，已经超出了“普通弟子”的范畴。
苏澈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击败周猛，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关注，但这已是无奈之举。周猛的刀法破绽明显，他若继续“狼狈”闪避，反而显得虚假，更容易引人怀疑。不如展现出一定的“技巧性”，将原因归结于“观摩柳师姐剑意有所得”。
他解开周猛的穴道，拱手道：“周师兄，承让。”
周猛脸色涨红，又是羞愧又是难以置信，捡起大刀，一言不发地跳下擂台，挤开人群匆匆离去。
苏澈正准备下台，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擂台边几片枯黄的落叶。
几乎是下意识的，或许是刚才一战调动了心神，或许是柳如霜那始终存在的目光给了他某种无形的压力，他福至心灵，并指随意一引。
那缕淡金剑气并未射出，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牵引着那几片落叶，环绕在他指尖翩跹飞舞。落叶轨迹玄奥，隐隐构成一个微小的、不断流转的剑势，一股圆融自如、生生不息的意蕴悄然散发开来。
这只是他心念一动，对自身力量一种近乎本能的、精细入微的运用演示，瞬间便散去了。
然而，就是这昙花一现的“叶舞”，却让远处观礼台上的柳如霜，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冰璃剑体对剑意、对能量流动的感知远超常人！在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了！那绝非简单的模仿，更不是练气期弟子所能理解的“技巧”！那是一种近乎于“道”的运用，是对力量本质理解到极高层次后，一种举重若轻、万物皆可为剑的雏形！
那份平和下的浩瀚，那份从容中的绝对掌控……与她闭关时感受到的那股助她稳定境界的、源自本源的磅礴道韵，同出一源！
之前的所有怀疑、所有推测，在这一刻，都被这看似随意的“叶舞”彻底证实！
他，苏澈，绝不仅仅是“略有奇遇”那么简单！
柳如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看着台下那个再次恢复“低调”、准备离开擂台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
她原本只是好奇，想探究这个身负秘密的同门。但此刻，她发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远超她想象的存在。
苏澈似有所觉，抬头望向观礼台，正好对上柳如霜那复杂难明、充满了震撼与探究的目光。
四目相对，苏澈心中一凛。他知道，刚才那下意识的举动，恐怕彻底引起了这位冰璃剑体的深度关注。
麻烦了。
他低下头，快步走入人群，心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而柳如霜，则缓缓坐回原位，目光却依旧锁定着苏澈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外门大比，似乎变得越发有趣了。这个苏澈，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她忽然觉得，这次出关，或许会是她在剑道之路上，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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