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样子，不过…锦衣卫的身份…总是抓捕人贩和寻找人贩，治安局已经默认他“编外人员”的身份了，也许…也不算撒谎？
“治安局？外勤？”王大海咀嚼着这几个词，眉头依然紧锁，但眼神中的质疑明显减弱了一些。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在街上看到的那些跑外勤的治安官，好像真没几个特别胖的，行动都挺利索。
这个解释，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似乎比“模特”、“演员”要靠谱多了，勉强在他的认知逻辑里能站住脚。
他刚想再追问点细节，比如具体哪个分局、工作累不累之类——
“笃笃笃！” 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啊？”王大海应了一声，暂时压下疑问，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还算矍铄的老者，他一进屋，目光就立刻被沙发上气质迥异的王海鸣吸引了，好奇地上下打量：
“咦？大海，这位是…？”
王大海脸上堆起笑容，连忙介绍：“哦，刘老哥，快进来！这是我侄子，海鸣！这不，刚从外地工作回来看看我们。”
他指了指王海鸣，又笑着补充道，“您还记得他以前胖成啥样吧？嘿，现在可大变样了！他单位要求严，非得减肥健身，硬是给练出来了！你看这身板儿，精神多了吧？”
被称作刘老的老者“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又仔细看了王海鸣两眼，啧啧称奇：
“哦——是海鸣啊！哎呀，真是大变活人，差点没认出来！好，好，精神！小伙子有毅力！”
王大海让王海鸣叫人，王海鸣赶紧起身，礼貌地欠身喊了声：“刘老好。” 刘老笑着点点头，便熟络地跟王大海聊起了家常，话题很快转向了天气、菜价之类。
王海鸣见两位老人已经聊得热络，似乎完全没在意他这个“改头换面”的年轻人了，暗自松了口气，默默地坐回了沙发，嗑起了瓜子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刚才那番关于“治安局外勤”的急智谎言，暂时算是蒙混过关了，但三叔眼中那抹未完全散去的疑虑，像一根细微的刺，依旧扎在他心头。
忽然，刘老像是想起了什么糟心事，眉头一皱，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愤懑：
“唉，大海啊，提起这治安，最近咱们老城区可真是不太平，越来越差劲了！等我家那小子回来，我非得好好跟他说说不可！”
他口中的“小子”，正是他那在治安局当差的儿子。
王大海闻言一愣，关切地问道：“咋了，刘老哥？出啥事了？”沙发上的王海鸣剥瓜子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停住了，耳朵悄然竖起。
刘老叹了口气，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点声音，带着后怕：“你还记得我那个小孙女，刘小晓吧？”
“小晓？那丫头我咋能不记得！”王大海立刻点头，“以前常来找我们家小璐玩，两个小姑娘可要好了。”
提起王小璐，他语气里满是怜惜。
“哎呀！光顾着跟你唠嗑了！”刘老猛地一拍大腿，带着歉意侧过身，朝着门口方向提高了点声音，“小晓还在门口站着呢！小璐啊，快出来带小晓妹妹进屋玩吧！”
“小璐，小晓来了，带她进屋吧。”王大海也朝里屋喊道。
刘老这才转回头，继续刚才的话头，脸色又沉了下来：
“就今天！你说吓人不吓人！小晓丫头去街口那个自助银行取钱，回来的路上，你猜怎么着？被个挨千刀的给抢了！”
“啊？！”王大海倒抽一口凉气，“这光天化日的…孩子没事吧？没伤着吧？”
刘老连忙摇头：“万幸万幸！孩子倒是没受伤，就是吓得不轻。多亏了遇到个路过的热心肠的好心人啊！硬是追上去，把那混蛋给撂倒了，把钱给抢了回来！不然…唉！”刘老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沙发上的王海鸣手里嗑瓜子的动作也不自然的停下了。
孙女、取钱、被抢、好心人…这几个关键词像小锤子一样敲在他心上。
这遭遇怎么越听越耳熟？简直跟他今天早上在巷子口遇到的那个惊慌失措的哑巴女孩一模一样！
王小璐从沙发上站起，她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小鸟，轻快地走到门口，拉住了刘小晓的手。
王海鸣下意识扭头望去。
门口的光线下，王小璐牵着一个穿着朴素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
当王海鸣的目光落在那女孩脸上时，他整个人瞬间定住了——那双带着怯意却又明亮的眼睛，那张苍白但此刻因回家而放松了些许的小脸，可不正是他早上从劫匪手里救下的那个哑巴女孩吗？！
刘小晓也一眼认出了王海鸣，她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脸上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激动。
她用力拉了拉王小璐的手，然后双手飞快地在空中比划起来，动作急切又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目光紧紧盯着王海鸣。
王大海也注意到了刘小晓的异常举动和她看向王海鸣那热切的眼神，他疑惑地看向刘老：“刘老哥，小晓这…是在‘说’什么？”
刘老凑近了些，努力辨认着孙女的“语言”，脸上露出尴尬和歉意：“这…唉，人老了，反应慢。简单点的‘吃饭’、‘回家’我还能蒙个大概，小丫头这一套比划得又快又复杂，我…我看不懂啊。”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刘小晓手指划破空气的轻微声响，就在这时，一个细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她说，”王小璐看着刘小晓的手势，又抬眼望向自己的哥哥，轻声翻译道，“哥哥，就是早上帮她把钱抢回来的好人。”
“啊？！”
“什么？！”
王大海和刘老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两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王海鸣身上。
王海鸣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在两位长辈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原来冥冥之中，他顺手救下的，竟是三叔老友的孙女，是妹妹小璐的玩伴，缘分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清楚啊。
“哎呀呀！大海，你这侄子…哈哈哈…”刘老爽朗的笑声在屋里回荡，他拍着王海鸣的肩膀，力道透着由衷的赞许和感激。
“可真有意思！深藏不露啊！好小子！有本事，心肠更好！老头子今天得好好谢谢你！” 那笑声里，之前对治安的愤懑早已被眼前这意外的惊喜冲刷得一干二净。
王海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刘老，您看这都饭点了，要不您和小晓就留这儿吃顿便饭吧？正好我买了菜，今晚我下厨露一手。”
他挽起袖子，自然而然地走向厨房的水槽边开始洗菜，动作麻利。
“哈哈！好！好！那我可不客气了！”刘老心情大好，眼睛都笑眯了，“你们先忙，我这就回家一趟，把我压箱底的那瓶好酒拿来！今天高兴，必须喝两杯！” 说着便乐呵呵地出门了。
厨房里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的协奏曲。
王海鸣动作娴熟地处理食材，刀工利落，火候精准。
王大海在一旁打下手，看着侄子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先前那点疑虑在铁一般的事实和侄子这明显干练的身手下，彻底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欣慰。
他想起海鸣父母刚走时这孩子自暴自弃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
没多久，四菜一汤便热气腾腾地端上了那张略显陈旧的折叠饭桌：清炒时蔬碧绿油亮，红烧肉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家常豆腐软嫩入味，番茄蛋汤酸甜开胃。
灯光下，饭菜蒸腾的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家具的棱角，也柔和了每个人的脸庞。
刘老也抱着他那瓶宝贝酒回来了，众人围坐桌边，小小的客厅里充满了久违的热闹与温馨。
王小璐坐在哥哥旁边，小口吃着菜，偶尔偷看哥哥一眼，眼神里是久违的依赖和安心，刘小晓挨着王小璐，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不时用手语和小璐无声地交流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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