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断的琴弦带着残余的力量四散飞射，有几根划过少女的手臂、肩头，瞬间割开了素白的长裙，留下数道血痕，鲜血迅速沁出，染红了一片。
巨大的冲击力让少女踉跄着连退数步，还未站稳，一股凌厉的劲风已扑面而来，吓得她瞬间闭上了空洞的双眼。
但预想中的致命一击并未落下。
王海鸣仅仅是将寒光闪闪的刀尖遥指着她的咽喉，并未立刻下杀手，在他想来，失了乐器的音修，便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已不再具备多大的威胁。
‘杀，还是不杀？’
王海鸣凝视着眼前这纤弱的少女。
平心而论，她的实力并不算强，单对单对自己的威胁有限，但音修手段千变万化，诡异难测，若今日放过她，难保日后不会被她记恨报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或许无惧，但若她迁怒于自己的家人呢？虽说家人有锦衣卫暗中保护，可锦衣卫的实力究竟如何，能否应付得了这种防不胜防的音修手段？他心中没底。
思前想后，最保险、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趁此机会，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王海鸣眼中刚刚略有缓和的寒光再次凝聚，甚至比之前更盛。
“抱歉了。”
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在说服自己，随即不再犹豫，高高举起了手中雷光缭绕的绣春刀。
少女似乎清晰地感知到了那锁定自己的、冰冷刺骨的杀机，娇躯剧烈一颤，失声哀求：“等……等等！不要……不要杀我……”
那双没有焦距的湛蓝色眼眸中，此刻盈满了最原始的恐惧，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然而，王海鸣心硬如铁，并未因这凄然的求饶而动容，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他懂。
“锵——！”
刀锋裹挟着风雷之势，悍然斩落！呼啸的刀风将少女雪白的长发吹得狂乱舞动。
在极致的恐惧中，少女紧紧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就在那冰冷的刀锋即将触及她纤细脖颈，距离仅剩一指之遥的千钧一发之际——
“刀下留人！”
一道仿佛源自虚空，带着某种奇异回响，辨不清来源、也辨不出年纪性别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王海鸣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呼——！”
绣春刀裹挟的雷光与劲风戛然而止，刀锋险之又险地悬停在少女颈前，凌厉的刀气甚至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线。
“什么人！？”王海鸣心中剧震，但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并未立刻收回，而是维持着这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姿态，凌厉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同时高度戒备着面前少女可能出现的反扑。
空旷的纯白空间内，除了他和瑟瑟发抖的少女，再无第三人的身影。
就在王海鸣怀疑自己是否因精神过度紧张而出现幻听时，那道神秘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平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不必在意我是谁。我只希望，你能放眼前这个少女一条生路。”
王海鸣眉头紧锁，沉声道：“藏头露尾之辈！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能隔空传音入我识海，必是修为不俗的武者。既为武者，当知武者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今日我若放她生路，来日她若怀恨报复，谁又来放我一条生路？”
“她不会报复你……”那声音断言。
“你怎敢如此确定？”王海鸣冷笑，“难道你认识她？”
那声音似乎沉默了一瞬，才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回应：“认识吗？或许吧……”
但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无法说服杀意已决的王海鸣。
“不好意思，空口无凭。哪怕你这样说，我也不打算妥协！”话音未落，他手臂肌肉微绷，便欲再次发力，将刀锋压下。
“你敢！”
那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在王海鸣灵魂深处炸响！
与此同时，一股浩瀚如渊、冰冷彻骨的恐怖威压凭空降临，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落在王海鸣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灵魂之上！
他周身奔涌的雷光瞬间黯淡、溃散，手中那柄平日挥舞如臂使指的绣春刀，此刻竟变得重若千钧，仿佛握着的不是刀，而是一座山岳！
他的手臂剧烈颤抖，连抬起一分都变得无比艰难，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那声音变得冰冷无比，字句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你若是敢再动她分毫，任你有千般手段，万般依仗，我只需一念，便可让你……神魂俱灭，灰飞烟灭！”
王海鸣咬紧牙关，强忍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反驳：“呵……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一念灭我？你当你是武王吗？！”
“武王？”那声音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不过是大些的虫子罢了。我能让你拥有如今的能力，自然……也可以让你失去所有，打回原形！”
话音刚落，不等王海鸣再次出言讥讽，他的视野猛地一阵晃动——
一个他熟悉无比，却又绝对不该在此刻、以此种方式出现的半透明系统面板，毫无征兆地强制弹出，悬浮在他眼前！
面板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数据和选项，只有一行仿佛由最深邃的黑暗凝聚而成的文字，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我说过，我能造就你，也可以毁了你。】
【现在，你还要试图挣扎吗？】
看着这行字，感受着那与脑海中声音同源、却更加直接、更加无可抗拒的煌煌天威，王海鸣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一直强撑的强硬姿态土崩瓦解，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瞬间汗流浃背，脸色惨白如纸。
虽然王海鸣早就在心里做过无数种猜测——自己这个来路不明、却又屡次助他化险为夷的“系统”，或许是某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一时兴起的产物，甚至可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恶作剧。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幕后的存在不仅能够随时监控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能通过系统这个媒介，轻易地决定他的生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可王海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他眼中锐光一闪，对着空气，也对着那冥冥中的存在沉声道：“我承认，你很强，强到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杀掉我。”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试探与笃定：“但除了我，你应该暂时无法直接影响这里的现实吧？否则，你根本没必要浪费口舌，跟我在这里绕弯子。”
四周一片寂静，那声音并未出言反驳。
王海鸣心下更定，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无赖的笑意，继续说道：“那你觉得，等我老大唐墨渊苏醒后，看到被杀死的我，以及……旁边这个还活着的女孩，他会认为是谁干的？以他的性格和手段，你觉得，到时候这个女孩，真的能活得下来吗？”
“你敢威胁我？！”脑海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震怒，无形的压力瞬间倍增。
“不不不，我哪里敢威胁您呢。”王海鸣嘴上说着不敢，行动却截然相反。
他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悠闲地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摆出一副“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的滚刀肉架势，“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你我都能预见的事实。”
那道声音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才带着一丝压抑的愠怒响起：“你想要什么。”
王海鸣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哎呀，您看这多不好意思呢。既然这个系统您能操控，那就麻烦您，把眼前这个倒霉任务给我直接弄掉，顺便嘛……把奖励给我结算了。”
“你……想要连吃带拿？！”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尽管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王海鸣完全可以想象出对方此刻是何等的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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