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头顶节能灯发出的轻微嗡鸣和陈默自己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他盘膝坐在行军床上，双目微阖，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
“俭”字符文如同一位最吝啬的管家，高效地统筹着每一分恢复过来的道文之力，将其精准输送到伤势最重的肩膀、以及因透支而萎靡的经脉与识海。
这个过程缓慢而细致，如同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他能感觉到肿痛的肩关节在道文之力的滋养下，瘀血正在缓慢化开，撕裂的肌肉纤维也在微弱地愈合。
精神上的疲惫和头痛，虽然依旧存在，但那股仿佛要裂开的刺痛感正在逐渐减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小时，也许更久，那扇隐蔽的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开，凌奕闪身而入，带进来一丝外面清冷的夜气。
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两杯豆浆。
“喏，刚出炉的，凑合吃。”
他将食物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依旧在调息的陈默，没有打扰，自顾自地打开电脑，又开始敲打起来。
直到陈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眼神虽然还带着疲惫，但比之前清明了不少，凌奕才转过头。
“感觉怎么样？死不了吧？”
他的问候方式依旧那么别具一格。
“好多了。”
陈默言简意赅，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虽然依旧疼痛，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影响行动。
他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地吃着，温热食物下肚，确实带来了一些实实在在的暖意和力气。
“那就好。”
凌奕咬着自己那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
“我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顺便用我的‘小玩意儿’探测了一下，‘清洁工’那帮家伙还没撤，搜索圈在扩大，不过重心似乎开始向城东偏移了。看来你之前那一下突围，把他们引到了错误的方向。”
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简化的城市地图，数个红点正在地图东部区域缓慢移动。
陈默看着屏幕，心中稍安，但警惕未消。
影牙的执着，他深有体会。
“你似乎对他们很了解？”
陈默问道，这是他目前最想获取的信息之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算不上多了解，但打交道多了，总知道点皮毛。”
凌奕咽下口中的食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语气稍微正式了一些，
“‘清洁工’，或者按他们自己的称呼，‘影牙’，是一个结构很严密的组织。你之前遇到的那两个，应该只是最低级的‘清扫者’，负责执行具体的追踪和抓捕任务，算是外围的行动人员。”
他拿起那杯豆浆喝了一口，继续道：
“他们上面还有更高级别的存在，比如负责区域情报分析和行动策划的‘观察者’，以及实力更强、专门处理棘手目标的‘清除者’。至于更高层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那帮家伙藏得很深。”
陈默默默记下这些信息。
仅仅是两个最低级的“清扫者”就让他险死还生，更高层次的“影牙”成员，实力恐怕更加恐怖。
“他们为什么盯上我？”
这是陈默最大的疑问。
是因为星耀公司的后续？
还是因为道文？
凌奕耸了耸肩：
“原因多了去了。可能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可能你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什么秘密，也可能……仅仅是你的存在，你的能力，在他们看来是‘不稳定因素’，需要被‘清理’。”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陈默一眼，
“尤其是像你这种，力量体系比较……古老特殊的，更容易被他们盯上。”
陈默心中一沉，看来道文之力确实是原因之一。
“那七脉会武呢？”
陈默将话题引向另一个关键点，
“‘影牙’会插手吗？”
“这种盛会，鱼龙混杂，他们怎么可能不插手？”
凌奕嗤笑一声，
“明里暗里肯定少不了他们的人。可能会伪装成散修或者其他小势力的人混进去，也可能在选拔途中或者会武场地外围设伏，专门针对像你这样的‘特殊目标’。所以啊，就算你拿到了资格，前往会武的路和会武本身，都绝不轻松。”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
“而且我收到些风声，这次会武似乎不太平。奖励格外丰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好像有几件沉寂多年的古老遗物最近有了异动，可能跟这次会武有关。‘影牙’活动这么频繁，说不定也跟这个有关。”
古老遗物？
陈默立刻想到了墨老提及的“天碑碎片”。
难道“影牙”的目标也包括这个？
凌奕提供的这些情报，虽然零碎，却如同拼图，让陈默对眼前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危险不仅来自于正面的追捕，还潜藏在即将踏上的征途之中。
“看来，前路艰难。”
陈默缓缓说道，眼神却愈发坚定。
“谁说不是呢。”
凌奕靠在椅背上，晃着手中的豆浆杯，
“所以啊，跟我合作是你目前最明智的选择。我不但能帮你避开‘清洁工’的追踪，安全抵达栖凤山，还能提供一些关于会武外围选拔的情报。要知道，选拔的形式每年都可能变化，提前知道点内幕，总能多点把握，对吧？”
他再次露出了那种精明的、属于商人的笑容：
“当然，这些额外的高级情报服务，需要加钱。”
陈默看着凌奕，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卜算师，肚子里确实藏着不少有用的东西。
虽然贪财，但目前为止，他的行动和提供的信息都颇具价值。
“我需要知道选拔的可能形式，以及栖凤山白云观周边的详细情况。”
陈默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提出了要求。
他现在急需这些信息来制定下一步计划。
“没问题！”
凌奕打了个响指，
“等天亮后，我整理一份详细资料给你。现在，你还是抓紧时间继续恢复吧。伤势好一分，活下去的几率就大一分。”
陈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引导着“俭”字符文，加速疗伤进程。
安全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键盘偶尔的敲击声和陈默平稳的呼吸声。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但在这隐秘的地下空间里，陈默正在积攒着力量，消化着宝贵的情报，为即将到来的、更加凶险的旅程，做着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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