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的风裹着桂花香，吹得摊位前的招牌轻轻晃悠。李四刚把挑净大半的桂花冰粉舀进新盆，小虎就拽着个高个子男生挤到最前面：“阿哲，就这个！桂花味的，特别香！”
被叫做阿哲的男生挠了挠头，校服袖口沾着点墨水印，看着盆里泛着金黄碎末的冰粉，犹豫着掏出五块钱：“那…… 给我来一碗吧，少放糖。”
李四接过钱，手微微有点抖，特意多舀了两勺新鲜桂花盖在上面，又淋了层浓稠的糖浆 —— 心里还是有点发虚，想用香味盖过那点没挑干净的细碎狗毛。阿哲捧着碗，蹲在花坛边，先用勺子舀了一小块冰粉，吹了吹才放进嘴里。
“唔……” 他眼睛倏地亮了，原本耷拉的嘴角一下子扬起来，转头冲小虎喊，“真的有桂花香味！比我妈买的桂花糕还浓！” 说着又舀了一大勺，嚼了两下，突然笑出声，“里面还有点小绒毛似的东西，软乎乎的，嚼着还挺好玩！”
“小绒毛？” 小虎凑过来抢了一勺，嚼了嚼也没尝出异样，只觉得桂花的甜香更突出了，“哪有？我咋没吃出来？你是不是骗我！”
“真的！不信你仔细找！” 阿哲指着碗里，“就在那片桂花下面…… 哎不管了，反正好吃！” 他三两口就把一碗冰粉吃完，抹了抹嘴又掏出五块钱，“李四哥，再给我来一碗！这次多放那个‘小绒毛’！”
周围的学生本来还在犹豫，听见阿哲的话一下子炸了锅。“真有小绒毛？是新品种配料吗？”“我也要一碗！尝尝那个好玩的东西！”“给我来两碗，我带回去给我弟吃！” 原本松散的队伍瞬间挤成一团，十几只手举着零钱递到李四面前。
李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 阿哲说的 “小绒毛”，分明是没挑干净的狗毛！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解释，张大爷已经笑着接过钱递给他：“别愣着了，孩子等着呢！” 翠花也在旁边帮着舀冰粉，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说：“别声张，赶紧卖，下次挑仔细点就行。”
李四咬了咬牙，接过钱开始装冰粉。手虽然还在抖，但看着学生们期待的眼神，又想起刚才算的成本账，终究还是没把真相说出口。他特意把剩下的冰粉里看着干净的先舀给学生，尽量避开那些还沾着细毛的部分。
“李四哥，我的冰粉里怎么没有小绒毛啊？” 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端着碗，扒拉着桂花碎小声问。
阿哲立刻凑过去，帮她翻了翻：“在这儿呢！就一点，得仔细找！” 女生挑出来尝了尝，皱了皱眉：“好像就是普通的毛絮吧？不过冰粉确实好吃！”
“管它是什么，好吃就行！” 旁边的男生大大咧咧地说，已经把一碗冰粉吃了大半，“李四哥，明天还有这个桂花冰粉不？我要带我们班同学都来买！”
“有！肯定有！” 李四连忙点头，心里却暗暗发誓，今晚一定要把挑毛的工具准备得更仔细，明天绝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
不一会儿，一盆桂花冰粉就卖得见了底。阿哲和小虎带着几个同学，举着空碗在摊位前讨论：“明天我们早点来，说不定能抢到第一碗！”“我觉得加点葡萄干肯定更好吃！”“下次让李四哥加点芋圆！”
看着学生们说说笑笑地走远，李四才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翠花递过来一杯凉白开：“别担心，孩子们没在意，下次咱们多找几个人挑，保证挑干净。”
“嗯！” 李四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又愧疚又庆幸，“都怪我没挑仔细，差点出岔子。”
“谁没个马虎的时候？” 张大爷摸了摸大黄的头，“再说这不是没出事吗？还意外让冰粉更‘特别’了，你该往好处想。”
李四忍不住笑了 —— 这大概是最荒唐的 “新品特色” 了。但看着手里攥着的零钱，还有学生们临走时的约定，他心里又踏实起来。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他身上，混着桂花香，暖乎乎的。他知道，明天一定要更用心，不辜负这些信任他的孩子，也不辜负自己心里那点做生意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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