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典礼的喧嚣与热烈，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扩散至香江的每一个角落。江氏实业的声势，在这一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当晚，项强在新记的堂口里，却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已经联系不上白龙王了。
那个收了他八百万港币，夸口能让江小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泰国“鬼王”，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派去出租屋查看的手下回报，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一种比面对江盛雄的枪口还要深沉的恐惧，攫住了项强的心脏。
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人物，甚至不是什么官商背景的过江龙。那个叫江小朵的女孩，她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科技？玄学？
不，这他妈是妖法！
“强哥，现在怎么办？白龙王跑路了，我们那八百万……”一个心腹堂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项强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八百万？现在是八百万的问题吗？”他双眼赤红，声音沙哑，“是我们的命！是新记的命！”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脑中疯狂回想着江家父女崛起以来的种种事迹。从九龙城寨的初露锋芒，到bb机业务的横扫市场，再到对付林过海、陈九、黑柴的雷霆手段……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狠辣得不留一丝余地。
而现在，连他最后的底牌，请来的“鬼王”都莫名其妙地折了。
他还能拿什么跟对方斗？
“强哥，要不……我们跟他们拼了！召集所有兄弟，跟他们开战！”一个年轻气盛的堂主站起来，满脸不忿。
“开战？”项强惨笑一声，指了指窗外，“你拿什么开战？你看看外面，江家的‘天网’已经铺开了，他们的bb机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说不定谁的腰上就挂着江家的东西！我们的一举一动，人家可能都了如指掌！”
他越说越心惊。这种被敌人全方位渗透，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还有那本黑簿！”项强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你们谁敢保证，自己在那本簿子上是干干净净的？雷洛为什么给江家撑腰？因为江家能给他送上我们所有人的罪证！我们拿什么跟条子斗？”
堂口内一片死寂，刚才还叫嚣着要开战的堂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默默地坐了回去。
是啊，他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最怕的不是另一把刀，而是那张能将他们所有人送进赤柱的网。而现在，江小朵手里就攥着这张网的收网绳。
“强哥，那……我们就这么认栽了？”
项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决断。
“传我的话下去。”他缓缓说道，“从今天起，新记所有偏门生意，全部停掉。夜总会、麻将馆、地下赌场，能转正的转正，不能转正的全部关门。”
“什么？！”
“强哥，这可是我们的根啊！兄弟们都靠这个吃饭的！”
堂口里瞬间炸开了锅。
“闭嘴！”项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势依然不减当年，“吃饭？再不收手，你们连牢饭都没得吃！你们是想跟着我转行做正当生意，还是想进去赤柱吃皇粮？”
众人再次噤声。
“我告诉你们，”项强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时代变了。打打杀杀的时代，过去了。现在是江家的时代，是那个江小朵的时代。我们玩不过她，就只能跟着她的规矩玩。”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自嘲：“人家大小姐不是说了吗？只跟‘讲规矩、做正行生意’的人合作。我们新记，从今天起，就做全香江最规矩的社团！”
……
与此同时，百利大厦顶层，江小朵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小姐，刚刚收到消息，新记的项强下令，全面收缩所有偏门生意，准备转型做正行。”廖忠站在办公桌前，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
不费一兵一卒，仅仅是一场奠基典礼，就逼得香江三大社团之一的新记低头转型。这种兵不血刃的压制，比沙田那一夜的血腥清洗更让人心惊。
江小朵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并未离开面前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由李牧主导，刚刚提交上来的《江氏实业高等技术研究院首批研发项目规划书》。
“小姐，我们……真的要放过项强？”廖忠还是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斩草就要除根。
江小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廖叔，一条听话的狗，有时候比一头死了的狼，更有用。”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香江璀璨的夜景。
“新记在香江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底下养着几千张嘴。一夜之间打掉它，容易，但会造成巨大的权力真空和社会动荡，到时候冒出来的就不是一个项强，而是几十个、几百个更难缠的癫狗龙。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她伸出手指，仿佛在虚空中勾勒着城市的版图。
“我要的，不是江湖的毁灭，而是秩序的重建。一个由我来制定规则的秩序。”江小朵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项强既然愿意遵守我的规则，那就让他做那个‘规矩’的榜样，替我们去管理那些我们看不上、也懒得管的灰色地带。他会成为我们‘天网’系统在社团层面最好的推广员。”
廖忠听得心头剧震，他终于明白了大小姐的真正意图。
她要的不是打打杀杀的地盘，而是以科技为根基，以资本为武器，彻底掌控这座城市的地下和地上，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帝国。
“我明白了，小姐。”廖忠躬身，“那……关于研究院的招聘……”
“李牧教授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江小朵转过身问。
“他已经联系了名单上的几位专家，但是……大部分人还在观望。”廖忠有些为难，“他们不相信我们一个靠bb机起家的公司，能搞什么真正的尖端科研。”
“意料之中。”江小朵并不意外，“名声是做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光有钱和诚意还不够，我们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她走回办公桌，拿起那份项目规划书，翻到了其中一页，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标题——“汉字信息处理系统与桌面排版软件研发项目”。
“廖叔，你马上去办一件事。”江小朵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以江氏实业的名义，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报社或者印刷厂，规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全套的牌照和一些有经验的排版工人。”
“收购报社？”廖忠愣住了，这跟技术研发有什么关系？
“对。”江小朵的手指在“桌面排版软件”几个字上轻轻敲击着，“我要送给香江新闻界一份大礼，一份能彻底改变他们工作方式的礼物。当那些固执的老学究们，亲眼看到我们如何将铅与火的时代，带入光与电的时代，他们自然会明白，江氏研究院，究竟是不是在说大话。”
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用科技拆掉他们的旧招牌，再给他们一条全新的米路。到时候，就不是我们求着他们来，而是他们自己，会敲开研究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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