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洞府。
“轰隆。”
随着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洞府的守护阵法嗡然亮起，将内外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都被彻底斩断。
就在阵法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间。
走在最前面的楚墨，停下了脚步。
他身上那股玩世不恭、嚣张跋扈的纨绔气息，如同退潮般，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绝对的冰冷与死寂。
仿佛刚才那个在迎仙楼里大杀四方、语出惊人的狂妄少爷，只是一个拙劣的幻影。
此刻站在这里的，才是一切灾厄与杀戮的本源。
跟在他身后的萧红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变化。
她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楚墨转过来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深邃，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
平静的表象下，是看透世事、玩弄人心的沧桑，与算计一切、掌控生死的魔君气场。
仅仅只是一眼。
萧红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看穿，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在这道目光下，竟是被压制得连翻腾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男人……
那个轻浮的纨绔，是他的伪装。
这个冰冷的魔鬼，才是他的真身！
“滚到一边去。”
楚墨的声音，淡漠如冰，不带一丝起伏。
“别在这里，碍事。”
萧红雪浑身一颤，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她咬着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不敢有半分违逆。
她低下头，屈辱地拉着依旧痴傻的柳如烟，退到了洞府最偏僻的角落，像躲避瘟神一样，尽可能地远离那个男人。
楚墨没有再理会她。
他走到洞府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双目，缓缓闭合。
下一秒。
他的心神，已经沉入了识海深处。
在那片浩瀚的精神世界里，无数混乱、破碎的记忆光影，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梳理、整合。
那正是他刚刚从赵无极识海中，【掠夺】而来的全部记忆！
“赵无极，神剑山庄少主，学员榜第十……”
“‘守密人’外围棋子，编号‘剑七’，负责监视本届所有特招学员，筛选资质上佳者，列为‘祭品’候选名单……”
楚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果然是条狗。”
这些信息，验证了他的猜测，却也仅此而已。
他继续向下深挖。
很快，更有价值的情报，浮现了出来。
“上线代号‘影三’，修为化神后期，比影七的级别还要低。看来只是个负责跑腿传话的小角色。”
“联络方式……利用书院任务殿的玉简漏洞，通过发布和撤销一串特定编码的废弃任务，来传递简单的指令。比如，‘三号目标出现异动’，‘七号祭品可以收网’……”
“联络暗号是：归墟的风，吹过几万里。回令是：彼岸的花，开了几千年。”
楚墨在心中冷笑。
“一群装神弄鬼的东西，连暗杀组织都搞得这么酸腐。”
这些情报虽然有用，但依旧只是些细枝末节。
他要的，是能直捣黄龙的线索！
是那条藏在最深处的，真正的大鱼！
楚墨的意识，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手术刀，在赵无极那庞大而杂乱的记忆库中，飞速地切割、筛选。
他摒弃了那些关于修炼、关于剑道、关于男女之情的无用信息。
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与“守密人”相关的记忆碎片上。
终于。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找到了！
那是一段极其模糊的记忆。
赵无极似乎是去向“影三”汇报情况时，无意中躲在暗处，听到了一段“影三”与另一人的谈话。
那另一个人的声音，更加沙哑，更加阴冷，地位显然远在影三之上。
记忆碎片中，影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和犹豫。
“……大人，我们真的要利用王老吗？他毕竟是传功堂的首席长老，在书院地位尊崇，万一被他发现……”
那个阴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蠢货！正因为他是首席长老，才有被利用的价值！”
“他那德高望重的身份，能为‘大计’省去多少麻烦？他对‘归墟’遗物的痴迷，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我们只需要给他一点甜头，让他相信我们能帮他找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自然，会成为我们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记忆，到此中断。
但，已经足够了！
“唰！”
洞府内，楚墨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道骇人的精光，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
整个洞府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又下降了几分。
“传功堂……首席长老……”
“王牧之！”
楚墨的嘴里，缓缓吐出了这个名字。
他从钱多多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个人。
天道书院真正的巨头之一，修为高达合体巅峰，一个活了数千年的老古董，平日里深居简出，以“德高望重”、“诲人不倦”的形象示人。
是无数书院弟子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偶像。
“对‘归墟’……有着病态的痴迷？”
楚墨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堪称残忍的笑容。
那笑容，让角落里一直用余光偷窥他的萧红雪，看得毛骨悚然，如坠冰窟。
“巧了。”
楚墨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眼中是猎人盯上猎物时，才会有的嗜血与兴奋。
“我对那地方，也很有兴趣啊。”
《九转生死诀》的秘密，便指向那传说中的万界归寂之地。
本来还在想，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调查。
没想到。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王牧之……”
楚墨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尝一道绝世美味。
“藏在水面下的第一条大鱼，终于……露出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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