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回了宗门也是忙。
交替完一大堆事情已近天黑，嵇揽琛一整天都没歇、晚上实在提不起劲再守夜：“你一天天的精力怎么那么旺盛，你真不累啊？”
“今天事还多？”楚云天在给知风房间的香炉燃香，“也就回来召你议事堂开了半天的会把云州与宗门的事过了一遍下午拟定明天和沈圜、缪矜年他们商谈的内容晚上去巡了个课签了个罚过了个浮空堂而已。”
“厉害。”嵇揽琛没话说，“难怪晏弦终回来一趟说跟我处理事务算躲懒，你是真把人当驴用。”
“明儿个我不早巡，辰时末直接去议事堂寻你。”楚云天盖上香炉，“我给自己放一晚上假。”
“我不信你今晚上不进浮空堂。”嵇揽琛点头，“你最好是真给自己放假。”
“好了。”楚云天走出房间的时候顺便掩上了门，“我去寻小齐对接物资了。大师兄你也早点歇。”
“你回来前几日，”嵇揽琛说的很实诚，“我连着守了五天的夜。因为知道你那边开打，怕骨醉宫趁机袭打天恒宗。而且倘若你们陨身呢、倘若真出事我陨身呢？便连着几天都抓事务想着多处理些。我也总算能给自己放一晚上假了。”
“你也辛苦了。”楚云天笑笑，“我不送你下去了？”
“回吧。”他们也走到了明镜台门口，嵇揽琛放下背着的手替楚云天摘下一片落叶，“我也回议事堂了。”
齐传铮今天回来也一点没闲，楚云天带上了缺物资的文书，他跑遍议事堂和山下采买、登记，还去外门找杨秋荻聊了聊。明日沈圜和齐訾夜亲自来天恒宗，她同他们一道去巫界，那儿还安全些。
同时缪矜年也在传音与他说明日要自龙族带什么过来的事，末了说送他们个好东西。
他也是一直忙到天黑、才匆匆在外吃了碗面才回宗门，回来楚云天去巡课了他在议事堂整理了两个多时辰文书。
楚云天这会往回走，他恰好自书房出来：“您总算忙完了？”
“你过来。”楚云天搂住他肩膀，“沐浴完陪我去药池待几个时辰。”
“你什么时候煮的？”齐传铮吓了一跳，“你今天忙成这样还有空？”
“让丹修长老忙里偷闲炼的。”楚云天答的理直气壮，“我为天恒宗做这么多，跟他要一池子药而已。”
对丹修长老来说，炼个小型的药池的确不是事儿。
“行。”齐传铮点头，随着他往浴间走，“先沐浴。”
楚云天瞧着似乎更瘦了，脊骨如同刀刃般锋利、劈开血流成河的未来。
齐传铮当他面脱衣服已经脱的非常无所谓了，只是在外的时候他还能告诉自己有正事、回了明镜台，他心里有点火就开始作祟。
理智告诉他楚云天第二天还要开会，理智也告诉他、他很久没好好抱他的楚云天了。
楚云天背对着他低着头顺自己发丝，竹管淌下的水流过人肩颈、齐传铮闭了闭眼，然后想起来这会自己什么都藏不住，因为压根没穿。
“怎么了？”楚云天微微回头，长时战斗让他的感知力现在无比敏锐、一点风吹草动的异象他都能发现的比异象更早。
“……让我抱一下。”齐传铮微微往前一步，左手攀住了他肩右手绕过人腰，“你怎么更瘦了。”
“你错觉。”楚云天放过了自己头发，“抱就抱，你别……”
他没说的完。
齐传铮左手捏住他下巴，探头啄了上去。
“可以吗，”齐传铮低声，“我真的忍不了了。”
“你……”楚云天被他抵在墙上，“你给我跑吗你就问我可不可以？！”
“我问的不是你同不同意。”齐传铮看着他的眼睛，“是你还能不能。”
他知道楚云天累。
如果楚云天没那个劲，他不会勉强人。
楚云天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他指尖抓住了墙、落下一层水渍。
齐传铮闭上眼，亲他的脸颊、咬他的耳垂、又从肩膀拨开头发一路沿着脊骨亲到腰窝。
“别捏……”楚云天低下头，“小齐……”
齐传铮微微蹲下的时候，恰好托住人。
“你现在真的好瘦啊，”他的话语仿佛吹气般落在他耳边，“我一只手都能捏的过来。”
“你不要捏啊！”楚云天小声，这么大个人了大腿后面还被人在手中捏来捏去的，这感觉实在是异样。
“两年了还害羞，”齐传铮低笑，“先说好，忍不了就叫停。你白天还有事。”
楚云天说不出那个拒绝。
竹管温热的水淋过全身，都没他此刻越来越上升的体温炙热。
齐传铮抱着他，头埋在他肩上，而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抓住人覆在自己丹田的手。
“小齐……”楚云天颤声，“小齐……”
“嗯，”齐传铮哄他，“是我。”
楚云天闭上眼，齐传铮的心跳就在他身后、透过薄薄的胸腔与起伏同频共振；他说实话不是承受不了人热切的欲求，相反齐传铮对他已经尽可能温柔了、反而让他觉得不够过瘾。
“小齐，”他轻声，“没事……你不用忍，我……”
齐传铮沉默了一瞬，扳过他下颌吻了上去。
相传旧时曾有结绳记事，一圈一圈绕出一个往复终点。
月色从青铜器皿的裂痕中渗出、十二面雪水中的棱镜在无风处震颤。
耳上吊坠碰撞出碎冰般的清响、惊醒壁画上沉睡的潮汐；金线描摹的紫瞳在烛火中收缩成竖线、爪尖勾住那些正在褪色的石榴花纹。
如同飞鸟绞紧云絮，虹光在葵园的围绳内外反复折射、将一整座麻绳垒砌的神殿轰鸣成巨大的叙事簿。
潮湿的季风便在喘息中掠过神庙廊柱。最后一片完整的行书也被撕去。壁龛中的青石红烛开始融化、液态的摇焰沿着一枝沟壑奔涌，与香炉升起的乳烟纠缠成发旋。
第一道雷声便就此剖开碎绒夜幕。
编钟的垂饰与赤诚的允诺一同摆动。
那些悬挂千年的音浪挣脱丝绦、在琉璃墙砖上溅起虹彩的涟漪。
星图也在浑天仪的铜环间错位，二十八宿挣脱舆道刻度；北斗的银勺舀起沸腾的银河，泼洒去龟甲裂纹托起的启明星深处。
占师的骨笛如同幼鹿发出濒死的哀鸣、弓术师的臂膀震碎了冰裂纹瓷瓶中最后几朵垂丝海棠；朱红花瓣坠入银觥的瞬间、日晷指针都刺穿自己投落的阴影，在汉白玉台基划出湿润的弧光。
于是被泪液浸透的眼窝深处、颅顶星云都开始逆识海旋转；那些被囚禁的汁浆挣脱翡翠般晶莹剔透的心脏、拖着磷火的尾迹撞入山间竹霜。
当秘银齿痕咬碎第七轮月相、翼状轮骨飞天的帛带同样锵然崩断；所有褪色的朱砂与紫金都化作烁然流火，在夜空中写满失传的呼唤。
潮信也在子时漫过记事的星台，铜钱上灼烤的预言被淹没、吞食。壁画上神兽的鳞片次第张开，餍足的欣赏着着月轮边缘的暗红色光晕。
当第九重天风撞碎在日晷基石、所有结绳记事的绳结同时迸裂；旧时的笔画在浪沫中重组，拼写出某个被抹去的神只真名。
它说，云卿。
他说，云卿。
声声呼唤，缠绵辗转。
潮汐终要平息，他们却永远是他们。
潮汐不消失，他们也不会寂灭。
由衷地袒露、驰骋的流浪、谛听的证言。
从实交代什么？交代他们还互相依偎的时节。
想要牵回什么？流浪的心、鼓舞的春日、夸耀的恭维。
其实支离破碎的词句之下，是永世长存的爱愿。
是的，他们会与彼此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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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耽误多久，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就去了药池。
齐传铮自己也没那么多劲儿折腾楚云天，就来了一轮便给人撒开了。
压抑许久的爱，在那个时刻忽然久别重逢；
明明他们一直在彼此身边，却终于可以放肆拥抱。
贯穿到底的爱，毫无保留的爱，宣泄一切的爱；
毫不隐忍的爱，放肆追逐的爱，我明确的说我要的就是你要的只有你要的没有第二个你的爱。
一次又一次重复回转跌宕起伏驰骋于心跳之上的爱。
因为在那个时刻，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只剩自己在空茫中沉浮。
这是齐传铮直到去了药池还想往下压的心火。
楚云天是真体力好，披了衣服走路上还能抓着他手腕看脉。
“你这个灵力流，”楚云天蹙眉，“不是很对劲啊。”
“是吗？”齐传铮乖乖被他牵着，“哪里有问题？”
“太平稳了。”楚云天摇头，“论理以我的体质，你体内灵力不该平息这么快。我现在七阶八层第九息，近第九层；而你七阶都没有，你对我的灵力已经如此适应了？”
“到了药池你给我探查吧，”齐传铮安抚他，“还是你要进更上一层了？”
七阶之上，修为艰难；楚云天认识齐传铮的时候七阶二层，现在也不过七阶八层，这还是他们灵力交换之后、互补互成的结果。
“我今晚上试试，”楚云天思索，“能不能引导你直接突破七阶。趁这两三日在宗门，我带你直接突破七阶初层。”
“我信你。”齐传铮答应的毫不犹豫，“突破不了也别急。上次你师兄不是就想冲八阶然后失败了又等了三个月么。”
他们三个人只有嵇揽琛现在八阶三层，晏弦终还在八阶一层、楚云天七阶九层都没到。
但楚云天如果没炸自己金丹，现在起码也得八阶初层。
他炸那一下起码玩没了五年的，齐传铮到现在都觉得为了见到自己就把金丹炸了、真的不值得。
不过楚云天说，他凝第一颗金丹的时候恰好去妖界跑了一圈还特训、内有浊气，他修行修得浑身难受，发现自己调息都换不出去还好几次差点走火入魔后，他就有了自己捏了重新凝丹的想法，楚君泽不过是提供了个借口。
齐传铮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用灵根温养、净化出来的，说舍就舍了，更不值得了。
“不是的，”当时楚云天还摇头，“你现在也凝丹了，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金丹多重要。”
的确，齐传铮慢慢凝丹是楚云天给他分的修为、确保他别掺进去什么杂质；这么说齐传铮还真被他忽悠信了，楚云天也是乐此不疲、齐传铮质疑一次他哄一次，质疑一次他哄一次。
他对齐传铮的耐心大到齐传铮自己都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底线。
连晏弦终都问，他还能哄齐传铮一辈子吗？
结果楚云天居然点着头答的掷地有声，说能。
他这种说到做到说一不二的人，说出去的话宛如刻上碑的字，决计消磨不了一点。
他真的惯了齐传铮两年，哄了齐传铮两年，给了齐传铮无穷无尽的耐心。
俩人说着话，到了药池。
楚云天这次递给丹修长老的方子是偏重于洗根骨补修为的，下去之前他就提醒齐传铮：做好下去会浑身疼的准备。
齐传铮起先还寻思自己这两年最疼的时候骨头都断过，还能有更疼的？
事实是有，他初下去没觉得什么，当药液漫过丹田、浸过灵穴的时刻，那股四肢百骸宛如被浇了通热油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
“你这下的什么配方，”他转头，“你不疼？”
“我都提醒你做好准备了。”楚云天淌着药液走过来，池水摆动给齐传铮更添了分被刀刃浑身削皮去骨的感觉：“我靠你先别让水动！”
“那，”楚云天似笑非的看着他，居然有闲情逸致顺手把指节塞进裤子口袋褪灵戒，“给你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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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碎碎念（不爱看跳章）：
说好的嵇揽琛和齐传铮唠嗑呢。
噢好吧还是有的。
那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还想过审大家将就看。
齐传铮凝丹是第六卷没写的，对不起我后面一定补了扔过去，第五卷第六卷我都补。
然后说好的唠嗑应该下一章就有了。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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