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眉头皱得更紧:看这布置,那聋哑老人可不像清修之人。
没错!
陆小凤神色凝重,真要是隐居清修,何必搞这么多防备?他躲在这儿,八成是为了避仇。
他郁闷地摸着胡子嘀咕:我就说苏大哥净惹麻烦,他交代的事准没好事。早知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答应。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四下打量,似在寻找阵法的破绽。
呵呵......花满楼忽然轻笑,陆兄,咱们又不是来寻仇,何必紧张?
啊......也是。陆小凤一怔,随即失笑,按苏大哥的说法,咱们是来帮忙的。
他抬头望向被阵法笼罩的擂鼓山:既然是客人,主人总不会把咱们拒之门外吧?
说完,他上前一步,运足内力朗声道:晚辈陆小凤,携挚友花满楼前来拜山!
晚辈陆小凤,携挚友花满......
陆小凤朗声说道:晚辈陆小凤......洪亮的声音穿云破雾,传入苏星河耳中。
正在钻研珍珑棋局的苏星河手指一颤,棋子掉落棋盘。
沉默良久,他悲凉地长叹: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苏星河,误将陆小凤当作丁春秋派来的爪牙。
苟活至今,也该做个了断了!
苏星河眼神渐渐坚毅,起身走向竹林深处的小屋。
的一声跪地,他对着木屋哽咽道:师父!丁春秋那叛徒派人来犯,弟子虽不敌,但定当拼死一战!
砰砰砰三个响头叩罢,他含泪道:谢师父传艺之恩,来世做牛做马再报!师父保重......弟子,告辞了!
拭去泪水,他毅然转身。
痴儿啊......
熟悉的叹息声令苏星河浑身一震,狂喜回首——十余年未闻的师父嗓音!
将那逆徒引来。无崖子沉声道,为师亲自了结。
苏星河猛然摇头:恕难从命!只要弟子还有一口气,绝不让那恶贼惊扰师父!
说罢生怕动摇决心,头也不回地奔向山门。
待看清来客相貌,苏星河却怔住了——这二人面相堂堂,全无奸邪之态。
他冷笑自语,当年丁春秋不也生得人模狗样?
苏星河冷冷问道:那混蛋派你们来干什么?
陆小凤一时语塞,眼珠一转,悄悄传音给花满楼:老花,苏兄是不是得罪过这位聋哑前辈?不然他怎么开口就骂人?
或许吧。花满楼微微点头,虽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但苏星河的语气确实像是跟对方有仇。
我就知道苏兄交代的差事没那么简单。陆小凤撇撇嘴,上前拱手道:他想请您帮忙治治我这位朋友的眼睛。说着推了推花满楼,他双目受伤,希望前辈能......
话未说完,苏星河突然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那混账也有求我的时候?!哈哈哈......这些年被丁春秋逼得躲在擂鼓山装聋作哑,憋闷至极,此刻听说仇人低头,心里别提多痛快!
他斜眼瞅着花满楼,讥讽道:那混蛋当年只顾练邪功,把师父教的医术抛在脑后,现在束手无策倒想起我了?没门!打死我也不治!
陆小凤叹气,这下确定苏星河说的就是苏清风,所谓的邪功八成是指傀儡术。他正色问道:前辈和他究竟有什么仇怨?
苏星河眯起眼睛打量他:你不知道那混蛋干的好事?
略知一二。陆小凤揉了揉太阳穴,他虽然行事乖张,做过些坏事,但也不至于十恶不赦吧?在陆小凤看来,苏清风顶多算个心术不正的怪人。
十恶不赦?哈哈哈......苏星河讥笑道,你也被他骗了!
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陆小凤咬牙切齿道——
“杀自己的师父算不算丧尽天良?!
“啊?!
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惊叫出声。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整天跟他们插科打诨的苏清风能干出这种事!
“他真动手了?”
陆小凤拧着眉头问,“他师父平时对他怎样?”
陆小凤压根不信苏星河的一面之词。
以他对苏清风的了解,这小子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主儿。
八成是那师父亏待了苏清风,逼得徒弟不得不反抗——
这么看来,虽说弑师是大罪,倒也情有可原。
“对他怎样?哈!
苏星河笑得比哭还难看,眼神飘向远处,“当初这小子刚拜师,长得俊天赋高,师父把他当宝捧。他学武确实快,师父教什么会什么。后来怕他练功走火入魔,特意教些琴棋书画磨性子,结果......”
他拳头捏得咔咔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这白眼狼竟以为师父藏私!把老人家推下悬崖不说,还胡改武功心法,搞出那套邪门功夫!
说完斜眼瞪着陆小凤,“这还不算恶贯满盈?”
陆小凤和花满楼哑口无言。
线索全串起来了:俊俏长相、武学奇才、自创邪功......
不是苏清风还能是谁?
——————————
(此刻若苏清风在场,准得跳起来扇陆小凤耳光)
“串你个头!你倒是问问苏星河我全名啊!
俩傻子各说各话,一个聊嫦娥一个侃**,居然还能圆上?!
毫不知情的陆小凤还在脑补“真相”,压低声音对花满楼道:“老花,我琢磨明白了。”
“讲。”
“你也知道苏兄性子偏激。当年师父停教武功,他定是误会成防着他,这才铸成大错。后来他捣鼓出傀儡术,估计终于想通师父的苦心——”陆小凤摇头叹气,“所以现在拼命学杂学,八成是后悔了想赎罪。”
二人便是受命前来,探探他师门的口风。
花满楼静默良久,才温声开口:
能改过便是大善。
苏兄既有悔意,欲重归师门,我们身为好友,自当成全他。
说罢,他上前施礼:
苏前辈,在下乃令师弟故交。
他遣我等前来,实因心中懊悔,欲弥补前愆......
话未说完,苏星河已啐了他一脸:
少在这恶心人!
那逆贼会悔改?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丁春秋知错?
简直荒谬!
他确有悔悟之心。花满楼轻叹,
前辈不知,如今他已明白尊师当年苦心,正四处寻访百家技艺。
在花满楼想来,苏清风苦学杂艺,必是为求师尊宽恕。
届时师徒重逢,他痛哭悔过,又习得诸般本事——
或许师父见他诚心,便能重纳门下。
呵,聪明人总爱多想。
学艺?苏星河冷笑更甚,
这孽障又耍什么花样?
休想骗我说出师门机密!
秘籍?做梦!
他与丁春秋相斗多年,岂会因此心软?
见误会太深,花满楼沉吟道:
聋哑先生,可否容晚辈拜见尊师?
苏星河眼底骤缩,强作讥讽:
早说过家师被那逆贼害死了!
想见他?抹脖子最快!
一旁苏小凤目光如炬,当即戳破:
老先生何必遮掩?
我们来时他便交代,尊师只是重伤未愈。
胡扯!
苏星河脸色铁青,再不言语。
他心知丁春秋亦不确定无崖子生死,唯恐言多必失。
请前辈封住我们的穴道吧!
陆小凤突然认真地说。
苏星河眉头一皱:你们想搞什么名堂?
不是耍花招,是表真心。陆小凤直视苏星河,我知道前辈信不过我,但我是真心想拜见令师,了结这段恩怨。
说着,他张开双臂,毫不设防:为表诚意,我甘愿让前辈封住全身要穴。这样我的性命就握在前辈手中。若我有半点不轨之举,前辈随时可取我性命!
我也一样。花满楼跟着张开双臂。
这举动极为冒险,但他们明白苏星河因苏清风之事对他们戒备极深。要想化解恩怨,必须拿出诚意。
苏星河怔了怔,神色复杂地打量二人,最终叹道:没想到那恶徒竟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他未上前,而是脚尖轻点,几颗石子飞入袖中。手指一弹,几声,二人穴道被封,内力全失。
苏星河眼中杀意闪动,终究没下手,转身向山里走去:跟我来。
进入山中,陆小凤急问:苏前辈,令师在哪?
早说过,家师已故。苏星河冷脸答道。他自然不会透露无崖子行踪——在他眼里,二人是丁春秋派来的。
他既不会让他们见到无崖子,也不会杀他们。**反倒显得心虚,会引来丁春秋。带他们进来,就是要告诉丁春秋:无崖子不在这儿!至于真假,让丁春秋自己猜去。这些年他靠这招唬住了丁春秋,这次也想如法炮制。
不料小屋内的无崖子突然出声:星河,让他们进来。
“师父!
苏星河眼神骤然一紧。
他冷冷盯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心中已然起了杀意。
既然无崖子的藏身之处被发现,这二人便留不得了!
就算被丁春秋误会他心虚,也比现在就暴露要好。
苏星河暗自运劲,掌中内力蓄势待发。
“星河,带他们进来吧。”
无崖子长叹一声:
“这么多年了,为师躲得也够久了,该做个了断了。”
“可是......”苏星河犹豫不决。
“怎么?你也要学那个逆徒,违抗师命?”
无崖子沉下脸来。
“弟子不敢!
苏星河慌忙低头应道:
“弟子遵命。”
他转向陆小凤二人,厉声警告:
“待会儿见到家师,你们最好放规矩些。
若是敢有半分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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