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招娣尸体被抬出,张家三口连滚带爬,扑到尸体上,掩面痛哭,悲伤欲绝。
待哭干了泪,嚎哑了嗓,三人才在乡亲们的搀扶下起身。
老农妇恢复人样以后的头一句话便是:“乡亲们,下面两头猪呢?”
“猪?”几个小伙子用瓢往头上泼着水,“没看见猪!”
“不可能,俺...”三娃话还没说完,大腿根儿就被他娘狠狠掐了一下。
“我可怜的闺女啊”老农妇眼珠子提溜一转,计上心头,又开始干嚎起来,“娘错了,娘不该宰猪,不宰猪,你也不会护着那俩畜生,把畜生藏地窖里养着,哇啊啊啊....”
众人大眼瞪小眼,什么宰猪,什么畜生,什么藏地窖里养着?
老农妇这一闹,把张树根和三娃也闹懵了。
爷俩对了个眼色,一时不明白老农妇葫芦里换成了什么药?
“乡亲们呐,都怪我!闺女啊,娘对不起你啊!!!”老农妇跪在招娣烧焦的尸体旁,磕起头来。
“早和你说过,猪畜生不通人性,养不肥就赔钱卖了”老农妇一边哭,一边编,“你呢,非要养大了多卖钱,还日日打着油灯喂猪!”
“哇啊啊啊啊~~””讲到动情处,老农妇又干嚎了几嗓子,“那畜生定是趁你不注意,撞翻了油灯跑出来,这才要了你的命啊,哇啊啊啊....”
“介尼玛老bK的”牛棚里的狗哥,强忍着愤怒骂道,“真不够揍儿啊!”
“老不死的”老八也愤愤地说,“自己做了恶,屎盆子往小爷头上扣,这事办的,真特么地道嘿!”
“哞~~~~”一直低头吃草的老黄牛,也忍不住开口道,“人死如灯灭,节哀,节哀。”
“不是...”老八一听这话来气了,凑到牛槽前,低声骂道,“孙子!合着你不聋啊?刚跟你说半天话,一句不回带我的?懂礼貌吗?”
“哞~~~”老黄牛抬了抬眼皮,没说话,继续吃草。
“吃,我他妈让你吃!”老八用猪鼻子将牛槽里的饲草全都拱了出来,“静说风凉话,我就纳闷了,咱这伙人里,就你劲大,结果怎么着?就他妈你丫最怂!”
“哞~~~”老黄牛逆来顺受惯了,见老八清空了自己的食槽,也不生气,甩了甩尾巴,卧下了。
“嘿,跟你丫说话呢,听见了吗?”老八将鼻筒子塞进牛栏,啐了口痰,“嘿,叫你呢,鼻子让人打穿的怂货!”
“哞~~~”
“草...”老八见黄牛八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索性挪到牛棚边缘,继续侧耳听起外面的动静。
“外面演到哪一出儿了?”老八问一直趴在这听动静的狗哥。
“准备埋了”狗哥叹了口气,“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个病孩子可怎么办呦...”
“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老八在黄牛那憋了一肚子,语气里难免夹枪带棒,“泥猪过河,自身难保了!”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晦气,便学起了牛叫:“哞狗~~哞狗~~”
“别叫了!我能听见!”老边牧汪汪叫着,“他们要埋人,一会儿是好机会!”
“哞~那我们,哞~等你信”老八哼唧两声,打了个哈欠,索性钻进草垛,睡着了。
......
“喂,醒醒,醒醒”不知睡了多久,狗哥摇醒了老八,“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刚说什么?”老八迷迷糊糊钻出草垛,“什么烧鸡?”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狗哥给了老八一脚。
“诶你干嘛啊”老八闪了两步,眼珠转了转,“先听...好消息吧!别一睁眼就是噩耗,不吉利。”
“诶!先听坏消息吧!”狗哥完全忽视了老八的选择。
“那您特么还问什么啊?”老八皱眉骂道,“有屁快放!”
“全村都在找咱俩呢,说要活剥了咱们,给招娣和铁柱报仇。”
“哎呦喂,可他妈崴泥了嘿!”老八听闻此言,只觉得屁股一阵剧痛,好像伤口更严重了,“这么大的事儿,您丫还有闲心逗闷子,不跑,等啥呢?”
“啧!还有好消息呢!”
“都他妈要活剥了,还有什么好消息?”老八呲牙咧嘴地问道,“怎么着?剥皮之前赏一闷棍?”
“不是”狗哥将牛棚开了个小缝,回头说道,“他们让那几只狗当向导,狗把全村都引到山里去了。”
“够哥们嘿!”老八来了精神,稍稍活动了一下后腿,觉得伤口又没那么严重了,“那还等什么?撒丫子跑啊!”
“腿怎么样了?”狗哥问。
“睡一觉好多了,虽然撒不开丫子,但正常走路不成问题,放心,哥们儿不拖你后腿!”
“嗨,说那干嘛!磨刀不误砍柴工”狗哥在牛棚里左翻右找,将一个竹筐递给老八,“我答应狗了,一会儿你把他窝里的几个小崽装里面带着,我去救那小病孩儿!”
“你疯了!”老八扯住狗哥刚迈出去的后腿,“回来回来!你怎么想的?拐一个人类的孩子走?你脑子里进猪粪了?”
“什么怎么想的?”狗哥从老八嘴里撤回自己的后腿,“一个小闺女,爹妈在的时候都等死,现在爹妈尼玛嗝屁了,她还有活路?”
“不行,我不同意!要救你自己救!”老八叼起框子,出了门,“对了,狗说去哪集合了吗?”
“说了,叫什么...下水山?”狗哥说完这话,表情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想怎么会有山叫“下水?”
“这么说,他们把人领夏石山去了?”老八思索片刻,出门指着东面和西面的两座山,说道,“东石,西水,你确定他们往东面走了,让咱去西面集合?”
狗哥点点头。
“行,走了”老八叼着竹筐奔狗窝而去,他停在狗窝面前,回过头来,叫住狗哥,一脸认真的劝道,“爷们儿,我劝你别救人!”
狗哥停下脚步,看了看老八身旁的一窝狗崽,笑着摇了摇头,消失在黑洞洞的屋门口。
正午的烈日,模糊了老八视线,他将小狗崽一只只地装进竹筐,嘴里念叨着:“刚才他是在...笑?呔,这个疯子!”
“瘸腿儿,你先走,别等我了!”狗哥的声音,在蝉鸣的喧嚣中,变得虚幻,“我死不了,你忘了?”
“可是...”老八咬起竹筐,走到黑漆漆的屋门之前,他想说点什么,可那声保重,终究盖不过漫天蝉鸣。
“快走啊,愣着干嘛呢,一会狗崽子晒死了!”
“可是你...”
“滚啊!”
“唉”老八叹了口气,一头扎进蒸腾的热气,向远处的高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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