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和他的队员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肌肉绷紧,摆出了防御姿态,视线在医疗舱和紧闭的合金门之间飞速巡弋。
但季骁没有动。
他依旧维持着拥抱顾言的姿势,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用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将那股新生的、温暖的能量渡过去。
顾言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种骇人的灰白,一点点恢复血色。
“你……”顾言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问题,他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季骁。
他能感觉到,季骁体内的能量正在疯狂地涌向自己,毫无保留,甚至不计后果。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濒死的人,被强行灌入了生命。
季骁笑了笑,他低下头,用额头抵着顾言的额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能感觉到顾言皮肤的冰凉,也能感觉到那冰凉之下,正在重新搏动的心跳。
“你问我为什么?”季骁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地传入顾言耳中,“那你先回答我,你又为什么要做到那个地步?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你觉得很划算吗?顾大精算师。”
顾言的眼睫颤了颤,他想避开季骁的目光,却发现自己连转动头颅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看着,看着季骁那双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桀骜和阳光,而是沉淀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深沉的温柔和后怕。
“不划算。”顾言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虚弱,但字句却很清晰,“这是一笔……我做过的,最亏本的买卖。”
“哦?怎么说?”季骁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手指轻轻抚过顾言苍白的脸颊。
“因为……”顾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组织他从未说出口过的语言。
“因为没有你,我拥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的计划,我的复仇,我的商业帝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冰冷的数字和筹码。它们可以被计算,被量化,被取代。”
“只有你,是唯一的变数。是……我所有计算公式里,唯一的,无法被量化的……意义。”
这番话,他说得很慢,很吃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冰封的内心深处,艰难地挖掘出来。
季骁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眶里迅速聚集起来的湿意。
他猛地低下头,将脸埋在顾言的颈窝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里,还残留着属于顾言的,清冷的味道。
“顾言,你真是个……混蛋。”他的声音闷闷的。
“嗯。”顾言应了一声。
“你是个自私、偏执、控制欲爆棚的疯子。”
“嗯。”
“你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把我从一个只想打篮球的傻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嗯。”
“但是……”季骁抬起头,眼泪终于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顾言的皮肤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也是。”
顾言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没有你,我可能早就烂在禁药风波的泥潭里了。没有你,我妹妹的手术费不知道在哪里。没有你,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愿意用命来换我。”
季骁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所以,顾言。我们扯平了。”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亏本买卖了。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也是你的。想死?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顾言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他眼神里不容拒绝的霸道。
他虚弱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好。”
一个字,却比任何合约都更加沉重。
也就在这时,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科学家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与急切。
“听着!你们两个!我现在要解释一下你们现在的状态!这很重要!”
“你们的能量,不是简单的融合,而是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我将它命名为『衔尾蛇』。你们现在,就像那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能量可以在你们两人之间,无损耗地循环、转化、增幅!”
“这意味着什么?”季骁皱眉问道,他能感觉到自己和顾言之间那种奇妙的连接,却无法理解其原理。
“意味着,你们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共生体』!你们可以共享感知!味觉、触觉、痛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共享彼此的视野和力量!这种绑定,超越了任何物理和契约的限制!但是……”
楚清的语气一转,变得凝重起来。
“这也意味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们其中一人受到致命伤害,另一个人也会被拖垮。你们,被绑死了。”
季骁闻言,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他低头,在顾言的耳边轻声说:“听见没?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了。”
顾言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力气,微微侧过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季骁的颈窝。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季骁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楚清,林泽到哪里了?”顾言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开始关心更重要的问题。
“他……他已经突破了第二层防御。”楚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见鬼,他好像对基地的防御部署了如指掌!每一处薄弱点,每一个监控死角,他都一清二楚!他不是在强攻,他是在……散步!”
“他想做什么?”季骁问。
“不知道,但他没有触发任何致命警报,似乎只是想进来。”
话音刚落。
医疗舱内,所有的警报灯都没有亮起,刺耳的警报声也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柔和的电子音。
『外部通讯请求接入,来源:林泽。是否接通?』
整个医疗基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鬼影看向医疗舱,等待着顾言的指令。
顾言的目光,与季骁对视了一眼。
季骁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顾言那里传来的一丝情绪,不是紧张,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棋手即将落子的平静。
“接通。”顾言淡淡地说道。
医疗舱正对着的墙壁上,一块巨大的光幕亮起。
光幕上,出现了林泽那张永远带着微笑的脸。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背景似乎是基地的某个控制室,他甚至还悠闲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他看着光幕里的景象,看着紧紧相拥的顾言和季骁,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午安,顾言,还有……新生的季骁。”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看来,仪式进行得很顺利。恭喜你们,完成了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一次『结合』。”
季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不喜欢林泽的用词,更不喜欢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林泽,你到底想干什么?”季骁冷声问道,他的手臂依旧护在顾言身前,充满了戒备。
“别这么紧张,季骁同学。”林泽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我如果想动手,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我这张脸,而是基地的自毁倒计时了。”
他将茶杯放下,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我只是来……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顺便,回收我的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顾言的声音响起,虽然虚弱,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指的是我们?”
“当然。”林泽坦然承认,他笑眯眯地看着顾言,“你不好奇吗?为什么引导你母亲研究资料的线索,会那么轻易地被你找到?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你每次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总能‘恰好’发现下一步的关键?”
顾言的眼神,沉了下去。
“是你故意留下的。”他用的是陈述句。
“bingo!”林泽打了个响指,“不愧是顾言。没错,是我。包括那份关于『同源引导』的残缺资料,也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在季骁濒死的时候,一定会选择那个最极端,也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法。用你自己的身体作为桥梁,用你的生命作为赌注。”
“只有这样,『衔尾蛇』闭环,才能真正地,完美地,被激活。”
林泽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男人,他不仅算计了他们的行动,甚至连顾言最深处的感情和选择,都算计了进去。
他不是在和他们博弈,他是在……编写剧本。
“你的目的。”顾言没有被他的话绕进去,他直视着林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光幕上,林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他看着顾言,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惋惜,甚至还有一丝……同类的悲悯。
“我的目的?”他轻声重复了一遍。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
然后,他抬起头,抛出了一个,让整个医疗基地都为之震动的重磅炸弹。
“我所做的一切,从接近你父亲,到引导你,再到促成你们的『结合』……”
“都是为了复活一个人。”
“一个……对你,对我,甚至对季骁,都至关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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