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的电话打来时，苏氏集团那场榨干了所有人骨髓的高层会，才刚刚散场。
“来揽月别墅一趟。关于‘星尘’的事。”
电话里的声音还是那副懒散的腔调，好像他们要谈的不是一场千亿级别的商业战争，只是晚上吃什么。
苏晚晴挂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用自己的一切做赌，把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摁了下去，硬是把苏氏这艘巨轮的船头，掰向了那片所有人都说是死亡之海的领域。
她全部的信心，就只因为那个男人一句轻飘飘的“好”。
他要怎么做？
苏晚晴不清楚。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看一场更夸张更离谱的表演。
他会直接打一笔钱到公司账上？一笔能买下几个小国家的钱？
还是包下整个舰队，去“拜访”诺亚集团的老板？
脑子里转着这些荒唐的念头，苏晚晴的车，开进了揽月别墅。
来开门的还是那个英国老管家汉斯。
但今天，他身上那股子管家的从容没了，换上了一身军人的煞气。
他没带苏晚晴上二楼书房，而是推开了一楼那两扇巨大的门。
门开了。
苏晚晴整个人，傻了。
她杵在原地，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闯进了什么科幻片的片场。
原本摆满古董家具和名画的客厅没了。
换成了一个巨大，冰冷，充满未来感的临时作战指挥室。
几十块巨大的曲面屏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是倾泻而下的绿色数据流，红蓝交错的K线图，复杂的分子模型，还有不断闪着光点的全球地图。
空气里，全是服务器散发出的热气，和一种让人心跳加快的紧张感。
几十个男男女女，神情绷的死紧，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脚下生风的穿梭，没半点声音。
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又快又密，连成一片。
苏晚晴的脑子有点懵。
这。。。这是什么？
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然后，呼吸停了。
那个正对着一台终端，用口音很重的英语吼着指令的胖男人。。。
那不是华尔街的“诉棍之王”，一个人拆了三家世界五百强的大卫·科恩？
教科书里活着的魔鬼。
那个坐在角落，被一堆服务器围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影子的亚裔青年。。。
看不清脸，但那股子顶级黑客才有的，谁都瞧不上的气场，让她想到了一个代号。
幻影。
前五角大楼的网络顾问。
还有那个。。。
那个端着咖啡，站在一块巨大K线图前，眼神冰冷，气质优雅又致命的女人。。。
苏晚晴胸口猛的一紧。
伊莎贝拉·杜波依斯。
日内瓦的“做空女王”。
十年前，她一个人做空了一个欧洲小国的货币，最后全身而退。
这些人。
随便一个，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
是普通国家元首砸钱都请不动一句话的存在。
现在，他们却全聚在这里，像最忠诚的士兵。
为谁打仗？
苏晚晴的目光，艰难的，一寸寸的，移向了指挥室的正中央。
林阳背对着她。
他站在一块巨大的主屏幕前。
他脱了那身昂贵的休闲装，就穿了件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的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绷的很紧。
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见了，换上了一张苏晚晴从没见过的，锐利又冷酷的脸。
“重新构建诺亚集团的财务模型，我要看到他们每一笔离岸资金的流动轨迹。”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遍了整个指挥室，带着不许任何人反驳的威严。
“把‘白狼’过去二十年所有公开演讲和非公开采访全调出来，做心理侧写，分析他的决策习惯和风险底线。”
“交叉对比‘星尘’技术的所有专利，从法律上，给我找到他们专利墙最薄弱的那块砖。”
。。。
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苏晚晴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他冷静又精准的分析着，把诺亚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一层层的剥开，拆解。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只会砸钱追她的土豪。
也不是那个在宴会上逗她笑的男人。
他是个统帅。
苏晚晴的认知被砸的粉碎。
她想起自己熬了几个通宵，带着整个苏氏高层做的“进攻方案”，在眼前这场真正的“资本战争”面前，幼稚的可笑。
就是个小孩子拿着弹弓，在跟一支装备了航母的军队叫嚣。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她。
她终于明白了。
林阳之前送飞机，拍海岛，买公司。。。
那是在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追她。
他是在用一种她根本无法理解的方式，硬生生的，掰开她的眼睛，强行让她看清楚他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不是炫耀。
他是在“上课”。
而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冰山女王，却可笑的，一次又一次的，把这一切当成了最浅薄的示爱。
原来，她和他之间的差距，从来不是钱多钱少。
是维度的差距。
大到让人绝望。
就在这时，林阳好像分析完了。
整个作战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等着最后的命令。
林阳慢慢的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门口呆站着的苏晚晴身上。
看到她那副丢了魂的样子，他眼里的冰冷软化了一瞬，但很快又被绝对的冷静盖了过去。
他没对她说什么，视线重新投回主屏幕。
屏幕上，是诺亚集团创始人，“白狼”亚历克斯·沃尔夫那张冷酷的脸。
林阳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各位，我们的老朋友亚历克斯先生，远在纽约，还不知道我们为他准备了这场盛大的欢迎派对。”
他的声音里带着戏弄。
“那么，按照礼貌，我们应该先送上一份开胃菜。”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清晰无比的，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启动，‘手术刀’计划。”
“第一步。”
他的声音很硬。
“我要在三天之内，让诺亚集团旗下最赚钱的生物制药子公司，基因生命，在纳斯达克的股价，凭空蒸发百分之三十。”
他顿了顿，笑意更浓。
“就当是。。。送给‘白狼’先生的，一份见面礼。”
“是。”
一声整齐的，压着兴奋的回应，在指挥室里炸开。
随着林阳一声令下，整个庞大的战争机器，瞬间疯了一样的转了起来。
“通知我们的人，半小时后，向华尔街日报匿名披露‘基因生命’在欧洲的三期临床数据造假的‘证据’。”
“所有做空帐准备，第一波，一百亿美金，给我狠狠的砸下去。”
“网络攻击组，启动第二方案，模拟外部攻击，瘫痪他们官方信息渠道十分钟。”
无数指令从这栋别墅发出，飞向全球各地的金融中心。
键盘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疯，更猛。
苏晚晴站在原地，像个外人。
她看着眼前这场面，脑子里炸开了锅。
她终于知道，自己许下的那个“最后的考验”，究竟唤醒了一头怎样可怕的史前巨兽。
一场真正席卷全球资本市场的，看不见的战争，已经由这个男人，亲手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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