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顶的惊天一战已然落幕,但那涤荡星骸魔君的煌煌神威,以及林宝儿化作纯净星辉驱散寂灭的壮丽景象,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了所有见证者,乃至通过灵网感知到这一幕的全球生灵心中。
“星火”,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师门的自称,它已成为一种象征,一种在绝境中点燃希望、于黑暗中守护光明的精神图腾。
然而,对于缔造了这一传奇的师徒五人而言,生活似乎总要回归最本质的轨迹。
江南市,城中村,小院。
老槐树抽出的新芽在晨光中舒展着嫩绿的叶片,仿佛也浸染了一丝昆仑星辉的余韵,愈发显得生机勃勃。院内,石铁龇牙咧嘴地躺在藤椅上——当然,林玄依旧安稳地坐在他专属的那张上——周一鸣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双臂涂抹着黑乎乎、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膏体。
“嘶——轻点!老三你手劲小点!”石铁倒吸着凉气,他双臂骨骼布满了细微的裂痕,这是在昆仑硬撼魔君寂灭气息时留下的暗伤,即便以他《磐石劲》的强悍恢复力,也需好好将养几日。
“二哥,你这骨头比星陨钢还硬,药力不好渗透啊。”周一鸣嘴上抱怨,手下却更加轻柔了几分,指尖隐含微弱的灵光,引导药力渗入。他自己的脸色也有些苍白,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
陈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擦拭着那柄跟随他经历了最终一战的长剑。剑身清亮如秋水,映出他沉静却难掩疲惫的面容。他的消耗更多是在心神层面,驾驭三才星斗阵对抗魔君意志,绝非易事。
林宝儿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小口小口喝着。她依旧是那副失忆后纯净懵懂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在昆仑之巅那惊世骇俗的举动。只是偶尔,当她抬头望向天空时,那双大眼睛里会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如同星空般深邃的微光。
林玄慢条斯理地烹着茶,袅袅白汽带着茶香,驱散了院中淡淡的药味,也仿佛抚平了那场大战留下的无形褶皱。他的目光扫过四个徒弟,平静无波。
“感觉如何?”他淡淡开口。
“师父,俺没事!再躺半天,保管能一拳打穿……哎哟!”石铁想挥舞拳头证明自己,却牵动了伤势,疼得直咧嘴。
周一鸣叹了口气:“大师兄和我主要是心神损耗,静养几日便好。只是宝儿她……”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师妹。
林玄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推到宝儿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宝儿无碍,她自有她的缘法。”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并非敲门,而是一种带着恭敬意味的能量波动。
陈稳瞬间握紧了剑柄,眼神锐利地看向院门。石铁也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周一鸣按住。
林玄眼皮都没抬,只是对着院门方向淡淡道:“司徒指挥使,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
院门无声滑开,司徒啸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巡天司的制服,但神色间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更深沉的敬意。
“林先生,冒昧打扰。”司徒啸抱拳行礼,目光快速扫过院中几人,尤其在林宝儿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
“坐。”林玄指了指旁边的石凳,递过一杯茶。
司徒啸谢过,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郑重道:“林先生,四位小友,我代表巡天司,代表神州守护盟,更代表此界亿万生灵,感谢诸位力挽狂澜,救世之功,永世不忘!”说着,他竟是深深一躬。
陈稳连忙起身避让:“司徒大人言重了,分内之事。”
林玄却坦然受了这一礼,等司徒啸直起身,才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司徒啸坐下,苦笑道:“表面一片欢腾,‘星火’之名已传遍天下,诸位如今是公认的救世英雄。各国官方、各大超凡组织,发来的感谢信和邀请函都快堆满巡天司的总部了。”
“说但是。”林玄抿了口茶。
司徒啸压低了声音:“但是,暗流涌动。星骸魔君虽灭,但其残留的寂灭气息,以及它之前渗透时腐蚀的一些秘境、邪修,都成了不稳定因素。更重要的是……有些人,有些势力,开始害怕了。”
“害怕?”石铁瓮声瓮气地问,“怕啥?俺们又不会欺负人!”
司徒啸看了他一眼,语气凝重:“怕诸位的力量,怕‘星火’的意志,会打破现有的格局和……规则。”他看向林玄,“已有不止一股势力在暗中串联,提议由全球超自然应对理事会(GSRc)对‘星火’进行所谓的‘能力评估’和‘行为规范’,美其名曰‘为了世界的平衡与安全’。”
陈稳眉头微蹙:“过河拆桥?”
“未必全是恶意,但忌惮是肯定的。”司徒啸道,“林先生展现的力量,超出了很多人的理解范畴。宝儿姑娘那净化魔君的力量,更是被一些人视为……不可控的威胁。”
院内气氛微微一凝。
林玄却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由他们去。”
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司徒啸:“司徒,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通报这些吧?”
司徒啸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是。我司徒啸以及巡天司内部一批志同道合者,愿以林先生马首是瞻!什么狗屁评估规范,不过是懦夫与野心家的遮羞布!这世界刚刚经历大劫,正需强力的秩序与引领,而非内耗与猜忌!我们相信,唯有林先生和‘星火’,才能带给这个世界真正的未来!”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军人般的决绝。
这番表态,不可谓不重。这几乎是将巡天司,乃至他个人的前途,都押注在了林玄身上。
陈稳三人都有些动容,看向师父。
林玄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发出笃笃的轻响。
“我对权柄没兴趣。”他缓缓开口,“‘星火’存在的意义,也非为了统治或引领。”
他话锋一转:“但,守护一方净土,让我和徒弟们能安稳过日子,这份心思,倒是不假。”
他看向司徒啸:“你既愿信我,我便给你一个承诺。只要巡天司秉持公心,守护此界安宁,‘星火’便是你们的后盾。至于那些魑魅魍魉……”
林玄没有说下去,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但那一刻,司徒啸却仿佛看到,在那平静的眼眸深处,有星辰崩灭、宇宙重开的景象一闪而逝。他心中凛然,彻底明白了林玄的态度——不争,不代表可欺。
“我明白了!”司徒啸重重抱拳,“有先生此言足矣!外界风波,自有我去周旋!”
送走如释重负又斗志昂扬的司徒啸,小院重归平静。
石铁挠着头:“师父,俺咋觉得,这打完大魔王,麻烦事反而更多了?”
周一鸣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分析道:“利益使然。之前有共同的外部威胁,自然同仇敌忾。威胁解除,内部矛盾便会浮上水面。这是社会学的基本规律。”
陈稳则看向林玄:“师父,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林玄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阳光洒在他依旧年轻的青衫上,仿佛昆仑的惊天一战从未发生。
“该吃吃,该喝喝,该练功练功。”他打了个哈欠,“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
他低头,对上看过来的林宝儿纯净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也有高个子的顶着。”
“好了,”他拍了拍手,“都别杵着了。老大,去巷口买几份葱油饼,多放葱。老二,赶紧把药力吸收了,下午接着练功。老三,检查一下院子阵法,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摸到门口。宝儿,跟师父去看看咱们的九幽还魂草长势如何。”
琐碎而平凡的指令,却让陈稳三人相视一笑,心中那份因外界风波而起的波澜,悄然平息。
是啊,只要师父在,只要师门在,这星火便永不熄灭。
而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某处阴暗的秘境中,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低语。
“确定了吗?那股纯净的星辰本源,就在那个小女孩身上?”
“绝不会错!昆仑之巅,就是她驱散了魔君!若能夺取这股力量……”
“不可妄动!那个林玄……深不可测。”
“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机会……‘星钥’,必须是我们的!”
暗处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那座看似平凡的城中村小院。
星火虽燃,阴影未远。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七十二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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