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0”
“喏,你看,这是另一种记数的方法,叫……叫‘算数字’吧,写起来简单多了。”
张勤指着这些阿拉伯数字,一个一个念给她听,“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三……”
苏怡好奇地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符号,跟着小声念:“一、二、三……”
她记忆力好,张勤念了两遍,她就差不多记住了大半。
正学着,孙思邈背着药篓路过门口,瞥见纸上的符号,脚步顿了一下,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咦?这些小勾勾圈圈的,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张勤心里一紧,忙问:“师父您见过?”
孙思邈又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记不大清了,应该早年游历之时,在哪个胡商铺子里见到过,年头太久了。”
“怎么,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张勤含糊道:“不是,也是……以前不知从哪本杂书上看到的,觉得简便,就记下了。”
“哦,”孙思邈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兴趣不大,只是随口一提,他的心思都在草药上。
“简便就好。你们玩吧,老夫进山去了,晌午回来。”
“丫头,照看好他,别让他乱动。”
“哎,知道了,孙真人。”苏怡连忙应声。
孙思邈摆摆手,背着药篓出门去了。
张勤松了口气,又指着纸上的“10”对苏怡说:“看,这个是十,一个一,一个零,合起来就是十。”
苏怡看着那简单的笔画,眼睛微微发亮,点了点头:“嗯,是省事多了。”
她拿起笔,学着张勤的样子,在纸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地摹写起这些陌生的“算数字”来。
张勤看她学得认真,身上虽然还疼,心里却有点高兴,便又说:“光学了新的数字之外,我再教你几个计算符号,相比于写字,这些符号会方便许多。”
他让苏怡把纸挪近些,又蘸了点墨,在数字下面慢慢画了五个符号:+、-、x、÷、=。
“前面四个符号分别表示加减乘除。”张勤指着符号说道,“最后一个符号表示等于,就是前后两个数字相等。”
他尽量说得简单,还给她举例子。
“比方说,你采了三株草药,我又采了两株,咱们一共采了多少?就是三加二,写成 3+2=5。”
苏怡听着,眼睛跟着他的笔尖转,时不时点点头。
晌午过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孙思邈采药回来了。
他放下沉甸甸的药篓,脸上却不止有奔波后的疲惫,还带着些兴奋的神采。
“山里听到信儿了!”他一边拿起葫芦瓢舀水喝,一边对屋里的两人说。
“大喜事!秦王殿下的大军在洛阳那边打了大胜仗!”
“唐军把王世充围在洛阳城里好几个月,这回是真见真章了!”
“听说窦建德又领着数万兵马来救,也被秦王殿下在虎牢关一带设伏,杀得大败,这次连窦建德本人都给生擒了!”
“秦王殿下还把窦建德几人抓到洛阳城外给王世充示威。”
“老夫想再不多时,洛阳城就该破了。”
他抹了把嘴边的水渍,叹道:“了不得啊!这一下,河南河北两大股势力算是垮了。”
“看来这天下归一,是真有望了!咱们老百姓,兴许真能过几年安生日子了。”
这消息来得突然,张勤和苏怡都听得愣住了。
虽然知道外面在打仗,但胜负消息如此真切地传到这深山草庐,还是让人心头一震。
张勤躺在榻上,听着孙思邈的话,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金戈铁马、沙场征战的景象,又想起自己滚落山崖前那句“逐鹿中原”的戏言,一时心潮起伏。
他下意识地喃喃念出一首诗。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诗一出,草屋里顿时静了一下。
孙思邈扭头看他,眼神有点惊奇:“嗯?这诗……气势不小啊。铁骑绕龙城……倒是应景。”
“你小子摔了一跤,还把诗才摔出来了?”
苏怡也看向张勤,一副我知道你秘密的神情。
张勤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顺口就把杨炯的《从军行》给秃噜出来了,这会儿离初唐四杰还早着呢。
他赶紧含糊道:“哪是什么诗才……”
“就是以前不知在哪儿听来的残句,刚才听师父说大战得胜,心里头一热乎,不知怎么就顺嘴溜出来了。”
“后面的……后面的我也记不得了。”
孙思邈捋着胡须,咂摸了一下:“铿锵有力,像是军中汉子口吻。”
“看来这战事,确实牵动人心啊。”
他没再深究诗句来源,转而整理起药篓里的草药。
“天下大事,终究得靠秦王这般人物去争杀。”
“我们呐,还是先顾好眼前,治伤采药要紧。”
苏怡没说话,只是又低头看了看纸上那些新奇的符号,默默拿起笔,在角落里一遍遍练习写着“+”、“-”……
……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勤身上的伤在孙思邈的照料下,渐渐好了起来。
腿骨处的钝痛消失了,脚踝也能慢慢着力了。
孙思邈来给他拆掉固定木板的时候,仔细摸了摸之前的伤处,点点头。
“嗯,长得还算牢靠,但近些时日还是不可剧烈动作,负重攀爬也要避免。”
这些天躺着不能动,张勤也没闲着。
孙思邈捣药、配药时,他就在旁边看,时不时问上几句。
“师父,您这剂药里加了地黄,是为了滋补肾阴?”
他看着孙思邈将处理好的熟地黄切片称重,问道。
孙思邈有点意外地看他一眼:“哦?你还认得地黄?说得不错。”
“肾主骨生髓,你这次伤及筋骨,用这地黄,正是取其补益精血、强壮筋骨之效。”
“这叫做‘欲疗疾,先察其源,先候病机’。”
又有一次,孙思邈在晾晒一些采集来的草药,其中有些带着小刺的植株。
张勤指着问:“师父,这像是蒺藜?它也能入药?”
“眼力不错,”孙思邈点头,“蒺藜性温,能平肝解郁,活血祛风。”
“别只看它带刺碍眼,用对了地方,便是良药。”
“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大多有其用处,只是世人识与不识罢了。”
“所谓‘大医精诚’,首先便要识得这天地万物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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