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搀苏怡坐下:“怡儿,怎么就你来了,素问他们呢?”
苏怡抚着腹部笑答:“林师姐带小虎他们去曲江池踏青了,说是要采什么迎春蕊入药。”
午膳摆在暖阁,四碟八碗却透着家常味。
魏夫人不停给苏怡夹菜:“这是阿娘的拿手菜,最是开胃。”
魏徵抿着酒问张勤:“闻说你弄出个新的下棋游戏?”
张勤从袖中掏出布袋倒出棋子,在茶几上画出格子:“规则简单,五子连珠即胜。”
饭后师生对弈。
魏徵执黑先手,落子沉稳:“比围棋爽利,蒙童半日可学会。”
张勤的白子刻意避让,成三即转守。
战至中途,魏徵突然笑道:“你小子留手了。”
一子落下竟成双三。
苏怡旁观指出:“老师这步似堵非堵,倒是精妙。”
第三局魏徵攻势骤紧,黑子如长蛇盘踞。
张勤的白子左支右绌时,苏怡忽然轻咳。
张勤会意,在边角布下暗阵。
魏徵拈须沉思良久,终是投子认负:“后生可畏!此戏可入蒙学。”
暮色初临时分,魏夫人包好一食盒糕点让苏怡带上。
魏徵送至门廊,忽道:“书局编纂一事,稳妥些便好。”
“学生明白,学生告辞。”张勤行了个礼就与苏怡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行过朱雀街时,苏怡靠着软垫轻笑:“老师最后那局,分明是让你赢的。”
张勤望着窗外渐亮的灯笼,老师不愧将是天可汗的镜子,看得明白。
正月初二,张勤在书房铺开一沓厚麻纸,让苏福取来裁纸刀。
他先比着铜钱大小在纸上画方框,统共画出五十二个格子。周小虎趴在案边好奇:“师叔要玩叶子戏?”
“做个新玩意。”张勤用朱砂在头四张纸片上画心形,“这叫红桃。”
又用墨画矛头状,“这是黑桃。”
画菱形为方块,三叶草为梅花。
苏怡端着安神茶进来时,见他正用蝇头小楷在牌角写“一”到“十”。
写到人物牌时,张勤笔尖顿了顿。
他先画将军牌:白起持剑、韩信执旗、卫青骑马、霍去病张弓,每张右下角标“将”字。
皇后牌选了执团扇的卫子夫、抱幼子的许平君、采桑的阴丽华与抚琴的独孤皇后,注“后”字。
皇帝牌最费神,秦始皇绘冕旒,汉文帝持农具,汉武帝展地图,隋文帝执秤锤,皆标“皇”字。
小虎指着韩信牌问:“这将军怎没佩刀?”
张勤解释:“兵仙用兵如神,何需利刃?”
画到独孤皇后时,苏怡轻声道:“这位是本朝太穆皇后之姑,是否避讳?”
张勤遂在独孤氏衣襟添朵牡丹:“便说是前朝贤后。”
至晚炊时分,牌面将成。
张勤用米汤调赭石、石青给衣饰上色,小虎抢着研朱砂。
苏怡见秦始皇袍服染错,取笔修改:“玄衣纁裳,色不可乱。”
忽闻前院人声,原是林素问踏青归来,带回一篓新采的茜草可制红色。
晌午,张勤用桐油刷牌防污。
韩老伯见牌上汉文帝执耒耜,捋须道:“这倒合陛下重农之策。”
午后试牌时,小虎连抽到三张“将”牌,嚷着要比大小。
暮色中,新制的扑克摊满书案。
张勤将牌按花色理齐,心想这副囊括千年帝后的纸牌,或许比活字更易传入寻常百姓家。
而窗外渐起的爆竹声里,武德六年的正月初二,正随着五十二张纸牌悄然翻页。
正月初三清晨。
张勤对着昨夜制成的五十二张扑克沉吟片刻,又抽出一张新纸。
他蘸金粉先画黄帝轩辕氏:冕旒垂十二玉藻,手持龟甲洛书,腰佩轩辕剑。
周小虎凑过来看时,张勤解释道:此乃人文始祖,可压过一切皇牌。
苏怡递来朱砂笔,张勤续画炎帝神农氏:披叶衣持耒耜,身旁绘嘉禾九穗。
画到药锄时,他特意添了几株草药,对苏怡笑言:这位尝百草,正合咱家本行。
两张帝牌背面也用靛蓝绘云雷纹,与其它牌保持一致。
午饭后,张勤召集全家在堂屋试新戏。
“首先,我来讲讲这游戏牌的大小,这游戏,两张帝牌最大,且黄帝大于炎帝。”
“二次之,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再接下来就是皇、后、将,后面的就是十到三。”
“其次,能出牌的牌型有这么几种,单张、对子也就是两张数字一样的、三张一样的,而出三张的时候,可以带着出一张单或者一对。”
接下来又介绍了顺子、连对、炸弹、飞行的出法,以及最大的炎黄大帝,也就是王炸。
他先将五十四张牌洗了几遍,随缘从中挑了一张翻开,再混入牌堆。
然后给每人发十七张牌示范:此戏名斗地主,三人为局,各先得十七张牌,留三张作为底牌。
摸得这翻开的牌者,先决定自己是不是当地主。
若要当,那三张底牌就属于他,要不然就逆时针轮到下一个人决定当不当地主,要是三人都不当,那就重新洗牌发牌。
韩老伯捏着牌嘀咕:这比叶子戏复杂。
不难不难,玩几局就熟悉了。
张勤让苏怡、林素问和自己先玩着,其他人在旁琢磨。
林素问排牌时总把牌按尊卑顺序理放。
首局张勤当地主,起手连出三到七的顺子。
林素问急着压上四到八,张勤再管上,却被苏怡用到顶的顺子压住。
......
三局后,规则渐熟。
林素问发现四个五可作炸弹,炸翻了小虎的一对皇。
苏怡摸出规律:出单牌需防着别人拆对子。
有局打到残局,林素问手握牌,竟舍不得出:祖宗牌哪能随便打?
半个时辰后,战况愈演愈烈。
林素问摸到黄帝、炎帝双鬼,学张勤叫地主。
不料苏怡手握四个九,张勤有捌到拾顺子,两人配合默契。
林师姐鬼牌刚落,就被炸得片甲不留,气鼓鼓地洗牌:下回我当农民!
掌灯时分,新戏已成宅内新宠。
张勤见小禾偷偷用眉笔在牌角记点数,韩老伯与林素问讨论炸弹的时机,苏怡则已能算出各人剩牌。
他添灯油时心想,这副带着先贤印记的纸牌,或许比经史更易传扬算术之道。
户外渐起的北风里,五十四张纸牌的游戏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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