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软倒在积雪中，失去意识的脸庞苍白如纸，唯有颈侧那一抹迅速浮现的红痕刺眼无比。陈默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击打她颈动脉时那细微的、令人心悸的触感。他没有时间愧疚，甚至没有时间多看一秒，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绞索，正在迅速收紧。
零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现身，他的黑色作战服上沾着些许硝烟和雪沫，但动作依旧稳定精准。他没有任何废话，立刻蹲下身，打开随身携带的、经过严密电磁屏蔽的特种医疗箱。
“按住她。可能会剧烈挣扎。”零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事实。他拿出一个类似平板扫描仪的装置，启动，幽蓝色的光带缓缓扫过林薇的全身。
屏幕上立刻呈现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图像——在林薇的皮下组织、甚至更深的肌肉层中，分布着数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组织融为一体的金属异物！有的在颈后，有的在手臂，最深处的一个，甚至紧贴着脊柱！
不仅如此，扫描还显示她的大脑颞叶区域，有异常的生物电活动残留，与某种特定的高频脉冲信号产生着诡异的谐振——正是之前引发她崩溃痛苦的源头！
“皮下信标，深度神经刺激电极。最新型号。远程激活，可追踪，可施加极端痛苦甚至…初步意识干扰。”零快速做出判断，语气冰冷得像手术刀，“清除信标简单。电极…靠近中枢神经，剥离风险极高。”
陈默的心脏狠狠一缩！斯特拉克竟然在林薇体内埋了这么多东西！不仅仅是追踪，更是将她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时被痛苦折磨、甚至可能被一定程度上影响思维的傀儡！
“能取吗？”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可以。但需要局部麻醉和显微手术。这里条件不够。而且，她醒来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神经功能紊乱和记忆缺失。”零抬起头，看向陈默，“做不做？”
做不做？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不取，林薇永远是他们身边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斯特拉克随时可以找到他们，甚至让她在无意识中做出可怕的事情。取，她可能要承受巨大的风险和术后的痛苦，甚至…可能忘记一些事情。
陈默看着林薇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蹙着眉头的脸，眼前闪过她绝望的眼泪、冰冷的触碰、以及最后那无声的哀求。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剧烈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做！”
零没有任何犹豫。他迅速给林薇注射了强效局部麻醉剂和镇静剂，然后拿出激光手术刀和微型机械臂，开始了这场在冰天雪地中进行的、极其精密而危险的手术。
激光刀发出细微的嗡鸣，精准地切开皮肤。微型机械臂探入，小心翼翼地分离组织，寻找并夹取那些深埋的异物。鲜血渗出，又被迅速止住。整个过程安静、快速、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陈默死死按着林薇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机械臂在她体内细微的操作带来的震动。他的目光不敢离开零的手，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混合着雪水，冰冷却又灼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零用镊子夹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靠近脊柱的那个微型电极，将其扔进一个特制的屏蔽容器中。他迅速进行缝合和止血，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完成了。信标和电极已全部清除。伤口处理完毕。但她需要尽快接受进一步检查和抗感染治疗。”零一边收拾器械，一边汇报，声音依旧平稳，但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默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心情却更加沉重。他看着林薇依旧昏迷的侧脸，看着她脖子上那细小的缝合伤口，一种混合着怜惜、愧疚和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好衣领，遮住伤口。
就在这时，零已经将那个染血的银色金属盒子和陈默的“种子”U盘，连接到了军用笔记本上一个特殊的、布满各种接口的转接装置上。
屏幕上，复杂的解密程序开始运行。进度条缓慢地移动。
陈默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威廉用生命保护的“钥匙”，Voyager刻意引导的“种子”，两者结合，到底会揭示什么？是毁灭的力量，还是…一线生机？
几分钟后，进度条走到尽头。
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
没有复杂的文件，没有惊人的秘密。
界面上只有两个选项按钮。
左边一个，是冰冷的、猩红色的【熔炉解锁】。 右边一个，是幽蓝色的、【协议销毁】。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 【警告：单向选择。不可逆转。选择即承担相应‘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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