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楚格湖畔,一个被常青藤半掩的旧式工作室。
这里与峰会酒店的奢华和安全屋的冷硬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焊锡、咖啡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各种仪器、工具、拆解到一半的硬件设备堆叠得到处都是,却自有一种沉浸于技术世界的混乱秩序。
陈默和林薇在埃里希严密而隐蔽的布防下,准时抵达。陈默换上了一身更显休闲的深色外套,减弱了攻击性,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林薇则穿着简洁的针织衫和长裤,神情专注而期待。
老费舍尔亲自开的门,他穿着沾了些许油污的工装裤,看到林薇,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目光直接越过了陈默:“林小姐,欢迎来到我的‘洞穴’!”他的热情明显只针对技术知己。
“费舍尔先生,打扰了。这位是我的合伙人,陈默先生。”林薇微笑着介绍。
费舍尔这才像是刚看到陈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林薇身上:“快来!我给你看看那个困扰了我三个月的时序同步问题,你论文里提到的那个异步校准思路,我觉得可能有点搞头…”
陈默被晾在了一边,但他并不在意,反而乐见其成。他安静地跟在后面,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视着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评估着环境安全,同时也在观察着这位技术怪杰。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完全变成了林薇和费舍尔的技术研讨会。两人趴在工作台前,对着电路图和代码屏幕争论得面红耳赤,又时而因为某个难题的突破而击掌欢呼。费舍尔甚至真的搬出了几台看起来极其粗糙却蕴含着精巧构思的原型机,兴奋地展示给林薇看。
陈默大多时候只是 silent 地听着,偶尔在林薇目光投来时给予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技术细节,但他能看懂费舍尔眼中越来越盛的欣赏和光芒,以及林薇身上那种因为被认可、被需要而焕发出的自信光彩。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终于,在费舍尔用一台原型机现场演示了如何抵御某种极其刁钻的电磁侧信道攻击后,老人心满意足地擦了擦手,看向陈默,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陈先生,林小姐是真正的行家。你们‘默薇资本’,有点意思。”
时机到了。
陈默微微一笑,从容开口:“费舍尔先生,我们欣赏的不仅是cSS的技术,更是您和您的团队对安全这件事的极致追求。我们的愿景,是构建一个从硬件底层到协议顶层都值得信赖的数字未来。cSS在这个蓝图里,不是被收购的资产,而是不可或缺的核心基石。”
他没有谈价格,没有谈条款,而是再次强调了愿景和尊重。
费舍尔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哼了一声:“话说得漂亮。但资本家我见得多了。”
“所以我们带来的不是一份纯粹的收购协议。”陈默从埃里希手中接过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这是一份‘新cSS’的合资方案。‘默薇资本’控股,但您个人保留20%的技术干股,并拥有新公司技术方向的绝对否决权。您的团队整体保留,薪资提升30%,年度研发预算上不封顶,但需要您和林小姐共同审核。未来三年,新cSS的利润将全部投入研发和扩张。”
条款优厚得惊人!不仅保留了费舍尔的实际控制权和团队,还给出了巨大的资金支持和研发自由!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单纯财务收购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深度绑定的战略合作。
费舍尔愣住了,戴上老花镜,仔细地一页页翻看着协议草案,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看得出来,对方是认真的,而且极其有诚意。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工作室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声。
最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们…到底想从cSS得到什么?”他看向陈默,目光如炬,“别跟我说只是为了梦想。”
陈默迎着他的目光,坦诚相对:“我们需要您的技术,为我们的软件协议提供最底层的、无法被攻破的安全保障。我们需要您的经验和团队,快速打造出世界顶级的硬件安全产品线。最终,我们希望‘新cSS’不仅能服务我们自己的生态,更能成为全球数字安全领域的标杆。这是一笔长期投资,费舍尔先生,投资于未来,也投资于您。”
费舍尔看着陈默,又看了看旁边眼神清澈而坚定的林薇,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洪亮而畅快:“好!好一个投资于未来!老子干了半辈子,就想捣鼓出点真正没人能撬开的东西!这协议,我签了!”
他拿起笔,几乎没有再多看细节,便在协议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尘埃落定。一场原本可能艰难无比的收购,因为技术上的共鸣和战略上的诚意,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和方式达成了。
离开工作室时,夕阳正将楚格湖染成一片金红。
回程的车内,林薇依旧沉浸在兴奋之中,脸颊红扑扑的,不停地和陈默讨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些原型机和未来的技术整合方向。
陈默耐心地听着,偶尔点头,目光却不时掠过窗外后视镜,确认着安全。埃里希布置的干扰场一直开着,钟表匠的人今晚就会到位,林薇体内的隐患必须尽快解决。
回到安全屋,埃里希立刻迎了上来,脸色凝重:“陈先生,钟表匠的人到了。但是…手术有风险。那种纳米信标可能已经与主要神经束有轻微粘连,强行移除可能导致不可逆的神经损伤。”
气氛瞬间从成功的喜悦跌回冰冷的现实。
林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陈默的心也沉了下去:“成功率多少?”
“最好的专家,最好的设备,成功率…大概70%。”埃里希低声道,“钟表匠说,决定权在您…和林小姐。”
70%…还有30%的可能,她会失语,面瘫,或者更糟…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所有人都看向林薇。
林薇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次睁开时,眼中虽然还有恐惧,却多了一份决然。
“我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我不能一辈子活在一个定时炸弹里,更不能…成为你们的拖累。70%的概率,够了。”
她看向陈默,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万一…万一我要是变笨了,或者说不出话了…cSS那边,你得再找个技术总监…”
“不会有万一。”陈默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上前一步,握住她冰凉的手,“我等你出来。出来后,cSS的技术总监还是你,也只能是你。”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传递着不容置疑的信心。
林薇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那股冰冷的恐惧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些。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手术室早已准备就绪。林薇跟着医护人员走了进去,门缓缓关上。
陈默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漫长而煎熬。
埃里希和零都 silent 地守在旁边。
直到数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门打开,身穿无菌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表情疲惫却带着一丝轻松:“手术成功。信标完整移除,神经束保护完好。林小姐麻醉还没过,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但应该没有后遗症。”
陈默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几乎感到一阵虚脱。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谢谢。”他对医生说道,声音沙哑。
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到床边。
林薇安静地睡着,脸色苍白,呼吸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那个一直困扰她、威胁她的无形枷锁,终于被解除。
陈默在床边坐下,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久久没有移开。
窗外,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窗内,一场漫长的危机暂时解除,而某种悄然滋生的情愫,在心防卸下的时刻,变得愈发清晰。
他守着她,如同守护着历经磨难后终于寻回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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