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寂静。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触感,甚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陈掠影的意识,如同漂浮在宇宙诞生前的虚无之中,一片空白,一片死寂。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存在。仿佛他从未诞生,也从未做出过那向死而生的疯狂一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点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星系的悸动,轻轻触碰到了这片虚无。
是……光?
不,不是光。是一种……“存在”的感知。一种极其微弱,却顽强地证明着“我”还在的……锚点。
那悸动,源自他的丹田深处。是那颗混沌原点。它没有熄灭,只是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在以一种超越生死的缓慢频率,微微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的混沌气流,如同最细小的溪流,艰难地滋润着近乎彻底干涸、破碎的“土地”。
意识,如同沉入万米海底的潜水员,开始被这微弱的锚点一点点拉回现实。剧痛,率先回归。那是灵魂被撕裂、肉身被碾碎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痛苦,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刚刚苏醒的意识,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黑暗。但原点搏动带来的那一丝微弱的气流,却死死护住了意识核心最后一点清明,让他没有彻底崩溃。
他“感觉”到自己“存在”了,但状态糟糕到无法形容。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或者说,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仅靠着一缕混沌气流勉强维系着一种概念上的“整体”。灵魂布满了裂痕,记忆支离破碎。唯有与混沌原点的那一丝联系,如同救命稻草,维系着他不至于彻底消散。
这里……是哪里?
他艰难地“睁开”意识的“眼睛”。没有视觉,只有一种超越了感官的、直接的“感知”。
他“看”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无法用维度描述的“点”。这个“点”,既是无限小,也是无限大。它的内部,是绝对的“无”,是连“虚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终极死寂,是“寂灭之核”的本源——那个“奇点”。而在“奇点”的外围,包裹着一层极其稀薄、却坚韧无比的、由他最后爆发出的混沌本源气息形成的……“膜”。
正是这层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膜”,隔绝了内部“绝对无”的侵蚀,为他提供了这最后的立锥之地。他就像一颗被投入绝对零度环境的、即将熄灭的炭火,被一层薄冰勉强保护着,没有瞬间湮灭。
他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他“感知”向“膜”的外侧。那里,不再是黑洞内部的狂暴与混乱,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一种万物归墟、一切意义终结后的、绝对的“空”。空间的概念模糊了,时间似乎也停滞了。他仿佛漂浮在宇宙热寂之后的终点,一切都是静止的,死寂的。
“寂灭之核”……似乎陷入了某种“沉寂”?是被他最后那搏命一击影响了?还是仪式被打断后的反噬?亦或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变化?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探知更多。他的状态太差了,连维持最基本的“存在”都极其艰难。每一次原点的微弱搏动,都消耗着难以想象的心神。他必须将全部意识沉入原点,引导那丝微弱的气流,极其缓慢地修复着自身“存在”的根基。这是一个比蜗牛爬行还要缓慢亿万倍的过程,稍有不慎,那层保护他的“膜”就会破碎,他将瞬间被“奇点”吞噬,万劫不复。
他不再去思考外界,不再去担忧战友,不再去考虑世界的存亡。那些都太遥远了。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抓住这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生机,让这缕残火,不要熄灭。
意识彻底沉入原点,与那微弱的搏动融为一体,进入了最深层次的龟息状态。外界万年,此地一瞬。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那层保护着他的混沌薄膜,在“绝对无”的持续侵蚀下,原本就稀薄无比,此刻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破裂。陈掠影的“存在”也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维度之外的震动,穿透了无尽的死寂,传递到了这片绝对的“空”之中。
紧接着,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带着勃勃生机的……“光”?或者说,是一种代表着“秩序”与“存在”的法则涟漪,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这片死寂的“水面”上,荡开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波纹。
这丝涟漪,太微弱了,对于广袤的“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确实出现了。
在这丝涟漪触及到混沌薄膜的瞬间——
“咚!”
陈掠影丹田内,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混沌原点,猛地、剧烈地搏动了一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有力!一股精纯而温暖的混沌气流涌出,瞬间流遍他近乎枯竭的“存在”,那层即将破碎的薄膜,竟然肉眼可见地……凝实了一丝!
陈掠影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醒。他“感知”着那丝来自外界的、微弱的“秩序”涟漪,又“感受”着原点异常的搏动和薄膜的加固,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近乎僵化的思维:
外界……发生了变化?“寂灭”的进程……被干扰了?逆转了?还是……出现了新的“变数”?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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