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幽光入口的瞬间,并非穿过水幕般的柔和,而是如同撞进了一堵粘稠、冰冷、充满无尽虚无与终结意蕴的厚重墙壁!一股远比外界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绝对的死寂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陈掠影的护体灵光,狠狠扎入他的骨髓、灵魂深处!
“呃啊——!”
陈掠影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感觉自己的思维、意识、甚至存在本身,都要被这股寒意冻结、瓦解、归于虚无!眼前不再是景象,而是一片吞噬一切光与色的终极黑暗,耳边是绝对的寂静,连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混沌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却如同投入冰海的炭火,光芒迅速黯淡,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与识海最核心的一点灵光不灭。镇元珠剧烈震颤,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热白光,与那股死寂寒意激烈对抗,但白光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黑暗吞噬。就连他手中那枚作为“钥匙”的漆黑罗盘,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表面裂纹蔓延!
这里……是比外面那片死寂世界更加恐怖的……“寂灭”源头?!
就在陈掠影以为自己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嗡……”
他丹田内那沉寂许久的混沌原点,仿佛受到了这极致死寂的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灰蒙蒙的气流,而是一种混沌初开、包容万有、演化生灭的原始意蕴!这股意蕴并非硬抗外界的死寂,而是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将其“包容”了进来,在原点内部形成了一个微缩的、生灭不息的混沌漩涡,死寂寒意进入漩涡,虽依旧冰冷,却仿佛被稀释、被转化,不再具有瞬间湮灭一切的恐怖威力!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漆黑罗盘中心,那个诡异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与周围的绝对黑暗产生了某种共鸣。罗盘仿佛成了一个坐标,一个锚点,强行在这片虚无中稳定出了一小片相对“有序”的区域。
压力骤减!
陈掠影猛地喘过气来,冷汗浸透全身,心有余悸。他环顾四周,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洞穴或殿堂,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边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旋转的、由最纯粹的“虚无”与“终结”意蕴构成的黑暗漩涡。漩涡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颗……“心脏”?
那并非血肉构成的心脏,而是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仿佛蕴含宇宙生灭至理的暗金色纹路的晶石。晶石缓缓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令万物终结的死寂波纹,仿佛它就是“寂灭”这个概念的物质化身!它就是这片绝对黑暗的源头,是外界一切死寂能量的“心脏”!
而在那颗“寂灭之心”的下方,悬浮着一座残破的、由同样漆黑材质构筑的祭坛。祭坛样式古朴诡异,与外面废墟中的建筑风格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祭坛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与陈掠影手中的罗盘……完美契合!
“这里……难道是……‘寂灭’法则的……显化之地?或者说,是某个古老存在……试图凝聚、掌控‘寂灭’本源的……场所?” 陈掠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浮现脑海。归墟教追求的“寂灭之核”,与眼前这颗“心脏”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这才是真正的、接近本源层次的“寂灭”力量!
那祭坛和罗盘……就是操控或影响这颗“心脏”的关键?
这个发现太过震撼,让陈掠影一时间心神失守。但下一刻,强烈的危机感将他拉回现实。即便有混沌原点的异变和罗盘的庇护,停留在这片空间每一秒,都在疯狂消耗着他的力量和精神。混沌原点内部的漩涡运转越来越吃力,罗盘的光芒也在逐渐黯淡,显然无法长时间支撑。
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冒险将罗盘放入祭坛凹槽,看看会发生什么?还是立刻退出这险地?
前者,可能触发未知的变故,可能是天大的机缘,也可能是瞬间的毁灭。后者,看似安全,但意味着放弃这唯一的线索,继续被困死在那片绝望的死寂世界。
电光石火之间,陈掠影脑海中闪过玄龟前辈被锁链贯穿的身影,闪过孙小灵决绝的眼神,闪过地藏教官沉甸甸的嘱托……他没有退路!
“赌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犹豫,强顶着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身心的死寂寒意,一步步走向那座祭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在胶水中跋涉。越是靠近“寂灭之心”,那股终结一切的意蕴就越发恐怖,混沌原点的旋转开始变得迟滞,罗盘发出的幽光也明灭不定。
终于,他踏上了祭坛。祭坛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混沌气流全部注入罗盘,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罗盘对准祭坛中心的凹槽,缓缓按下!
“咔嚓。”
一声轻响,罗盘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凹槽之中。
瞬间——
“轰!!!”
整个黑暗空间剧烈震动!祭坛上的暗金色纹路逐一亮起,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上方的“寂灭之心”搏动骤然加剧,散发出更加恐怖的死寂波纹!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性爆发并未出现。相反,祭坛的光芒与罗盘的幽光交织,形成了一道微弱却稳定的光柱,连接了祭坛与“寂灭之心”。那颗漆黑晶石的搏动,似乎……缓慢了一丝?散发出的死寂波纹,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紊乱”?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混乱、却蕴含着无数信息的意念流,顺着光柱,猛地涌入陈掠影的脑海!
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符号、无法理解的低语、以及一种浩瀚、古老、冰冷、仿佛俯瞰众生的……意志碎片!
“……观测……记录……归墟……实验……失败……容器……失控……放逐……等待……新的……变量……”
信息支离破碎,充满了非人的冷漠与一种……仿佛进行某种宏大实验般的客观与残酷!这意念的源头,并非“寂灭之心”本身,而是……制造了这座祭坛、试图掌控“寂灭”的……某个存在留下的印记!
陈掠影头痛欲裂,灵魂仿佛要被这股信息洪流撑爆!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清明,拼命捕捉着其中的关键信息!
“实验?容器?放逐?变量?” 这些词语让他毛骨悚然!难道说,归墟教、寂灭之核、甚至这片死寂世界……都只是某个无法想象的存在进行的一场……“实验”的产物?!而他自己,或者说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就是那个“变量”?!
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让他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祭坛的启动干扰了“寂灭之心”的稳定,或许是陈掠影这个“变量”的闯入引发了未知变化,那颗漆黑晶石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一股更加精纯、却也更加不稳定的寂灭本源气息,从裂痕中泄露出来!
“不好!” 陈掠影脸色剧变!这股泄露的本源,足以将他和这片空间一起湮灭!
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出罗盘逃离,却发现自己被祭坛的力量死死吸住,动弹不得!
眼看毁灭在即——
他丹田内的混沌原点,仿佛受到了那泄露的寂灭本源的极致刺激,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一次,不再是包容,而是……“演化”!
混沌气流疯狂涌出,不再是灰色,而是化作了混沌未分时的原始色彩,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微小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漩涡!漩涡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竟然……将那一缕泄露的寂灭本源,强行拉扯、吞噬了进去!
“轰!”
混沌原点内部仿佛开天辟地,剧烈震荡,光芒暴涨!一股全新的、蕴含着“生”与“灭”对立统一意境的、更加深邃强大的力量,从中滋生出来!
陈掠影的气息瞬间暴涨!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对“寂灭”意境的理解,瞬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与此同时,整个黑暗空间开始崩塌!祭坛碎裂,罗盘化为齑粉!“寂灭之心”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爆炸!
“必须离开!”
陈掠影福至心灵,借助刚刚领悟的那丝对寂灭本源的掌控力,强行扭曲身边的空间,一个不稳定的出口瞬间成型!
他毫不犹豫,纵身跃入其中!
在身体被空间乱流吞噬的前一刹那,他回头望去,只见那颗“寂灭之心”的裂痕中,似乎……有一只冰冷、漠然、仿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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