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藤兰的初次交锋让陈默精神紧绷了好几天,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疑心是不是新一轮的试探。然而,没等来南造云子的下一步动作,一个更紧迫的危机却从码头传来。
消息是金九爷通过茶馆伙计紧急递来的:一批伪装成普通日用百货的重要物资,主要是无线电器材和少量紧缺药品,在运出三号码头时被海关稽查科扣下了!理由是“货单与实际包装轻微不符,涉嫌走私”。
扣下这批货的,不是特高课也不是76号,而是伪政府海关的一个稽查科长,姓胡。这人是个墙头草,既想巴结日本人,又不敢得罪地头蛇,但极其贪财。这次扣货,大概率是想敲诈一笔。
这批物资是根据地急需的,耽搁不起。而且,如果开箱详细检查,里面的违禁品必然暴露,顺藤摸瓜,很可能牵连到组织的运输线。
陈默接到消息,心急如焚,但大脑必须冷静。他不能直接出面,那样太显眼,容易引火烧身。他必须利用自己现在的身份网络,玩一场借力打力的游戏。
他首先动用了“狐”的身份。他没有去找佐藤或小林——杀鸡焉用牛刀,而且容易让特高课注意到这批货。他直接给特高课在海关的内部联络员,一个叫中村的低级特工,打了个电话。
“中村君吗?我陈默啊。”陈默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络和抱怨,“有件小事麻烦你。我有个朋友,有批货在码头让稽查科的老胡给扣了,说是手续有点小问题。其实就是想捞点油水!这点小事,本来不想惊动课里,但货急着要,你看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让他高抬贵手?回头我请你喝酒!”
他把自己放在一个替“朋友”出面、解决商业麻烦的位置上,合情合理。中村这种底层特工,平时没什么油水,很乐意做这种顺水人情,既能拿点好处,又能显示自己在海关“说得上话”。
中村满口答应去问问。
紧接着,陈默又立刻联系了金九爷。他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中村身上,必须双管齐下。
“九爷,码头上那批‘山货’(黑话,指重要物资)被胡科长卡住了。”陈默言简意赅,“特高课那边我打了招呼,但怕不保险。还得请您老出面,给老胡递个话,让他别太过分,尽快放行。该打点的费用,我来出。”
金九爷在码头势力根深蒂固,海关很多人都要给他面子。他出面施压,比中村的“打招呼”更有分量。
金九爷那边也立刻行动了起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海关稽查科的胡科长陷入了甜蜜的烦恼。他先是接到了特高课中村的电话,语气虽然客气,但意思很明确:“胡科长,按规矩办事是好的,但也不要太较真嘛,都是为皇军效力,行个方便。” 放下电话,胡科长还没琢磨透这“方便”的深浅,青帮一个有点分量的头目又亲自上门“拜访”,话里话外暗示这批货是“自己人”的,让他别挡财路,临走还塞了个不薄的红包。
胡科长有点懵了。一边是特高课(哪怕是个小角色),一边是地头蛇青帮,两边都得罪不起。他本来只是想敲诈一笔,没想到惹来了两尊大佛。再扣着货,恐怕有麻烦;但就这么放了,又有点不甘心,也怕被人看出自己软弱。
他眼珠一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叫来手下吩咐:“那批货,检查一下外包装没问题就放行吧。不过,告诉货主,这次是初犯,下不为例!还有……罚款还是要交的,按最高标准!”
这既给了两边面子,自己也捞到了实际好处,还能维持一点官威。
消息传回陈默这里,他松了口气,但不敢大意。罚款不是问题,立刻让金九爷的人垫付了。关键是货要尽快运走。
当天下午,被扣的货物终于被放行,重新装船运离码头。整个过程中,陈默没有在任何环节直接露面,完全通过电话和中间人操作。
晚上,陈默分别感谢了中村和金九爷。给中村送去了两瓶好酒和一条烟,给金九爷则补上了所有的花费外加一份厚礼。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危机暂时解除。但陈默心里并不轻松。这次事件暴露出组织的运输线并非万无一失,海关一个小小的科长就能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虽然这次凭借关系和金钱摆平了,但难保没有下一次。胡科长那种人,尝到甜头后,会不会变本加厉?甚至暗中调查这批货的真正来历?
更重要的是,这次动用特高课和青帮的关系捞货,虽然隐蔽,但会不会留下痕迹?中村会不会在闲聊时说漏嘴?南造云子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会不会注意到海关这个小小的波澜?
“码头疑云”看似顺利解决,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会扩散到哪里,尚未可知。陈默感到,自己织就的这张关系网,虽然有用,但也充满了不可控的风险。每一次使用,都可能是在暴露自己的软肋。
他坐在黑暗中,默默反思。必须尽快建立更安全、更隐蔽的运输渠道,不能总是依赖这种临时的危机公关。同时,也要对胡科长这样的人,保持警惕,必要时,甚至需要采取一些手段,让他彻底闭嘴。
前方的路,依然迷雾重重。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意味着更大的挑战可能就在转角。陈默揉了揉眉心,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愈发坚定。他就像一名走在雷区的工兵,必须小心翼翼,排除每一个潜在的威胁,才能继续前进。码头的风波过去了,但沪上的夜,还很长。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谍报代号我是烛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