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还真的动起了脑筋：“听起来是个路子……而且，我嫁过来之前，也是家里有过田地的。你二叔在城里人面也不浅，能找到靠谱的田亩中人和庄头。一年一次看账本子，那就轻松多了。现在一个月一次，把我给难得要死。闲暇时候，还可以出去巡一下庄子，看看青什么的。哈哈，好，好！”
她越想越开心，嘴巴咧得快要到耳后根。
李泽玉等她沉浸得差不多了，再把美滋滋的林氏拉回来：“这件事呢，也能让瑜儿和您一起办。瑜儿这一年多来，也经历了不少事，她可以的。上阵父子兵嘛。”
林氏道：“瑜儿不行。她还要带弟弟。”
李泽玉道：“弟弟，带一次，带一个，带一回就够了。有个经验而已。我们这样人家，哪怕日后嫁了人，生了子，也是有奶妈嬷嬷丫鬟看着孩子的。难道还要自己亲自管？反倒是看账本，管人，处事，才是需要好好在干中学，在学中干的。”
林氏心服口服，垂着眼睛吃茶，欣然道：“说得是。阿弥陀佛，后生可畏啊。我果然没有找错人……玉儿，都依你的。”
李泽玉笑眯眯的道：“二婶言重啦。”
林氏果真请了李泽瑜来，一开始李泽瑜还有点局促不安的，道：“我学这些有啥用啊。再说了，我的脑子也没二姐姐聪明呀。学不会的。”
“那你到底想不想嘛？”李泽玉不疾不徐的，一脸气定神闲。
她道：“你上次说喜欢什么来着……银子，结果呢，挣钱的营生，也没做。凡事光是想 不去做，那可是不行的呀。”
李泽瑜不吱声了。不过乖乖的跟在了李泽玉身边。李泽玉教她看账本，留意关键数字，管人的诀窍，等等，可以说得上是倾囊相授了，李泽瑜一旦用心，学得很快。
把不挣钱的金银器铺子关了，林氏期待地看着李泽玉：“二姑娘，这……”
“这件事不能我做。必须二婶或者瑜儿出面。不然的话，我就成什么了。”李泽玉异常清醒，断然拒绝。
林氏讪讪的笑：“帮人帮到底嘛。”
李泽玉说：“二婶，不能这么帮你。如果我现在出面，就是害了你们，搞不好，还害了两房人的关系。我可以给你们找出问题，找到解决的诀窍。但实际上的做事，必须你们自己学会。否则的话，难道我一直留在二房打长工？我的身子受不了，要是我生病了，二婶你自己去跟祖母、母亲交代哈。”
林氏撇撇嘴，心里思忖：“这丫头受宠得很，如果熬病了，还真是很难交代的。”
就只好罢了。
事实证明，没有李泽玉出手，林氏自己一样可以做得到。把金银器铺子关掉，没有卖掉的货物盘点之后入回了东府的仓库中，以此充实了东府内库，用来送礼用。
那日东府门口吵吵嚷嚷的，围了一大堆人。
赵嬷嬷跑到棣园通风报信：“姑娘，那边来了好些都是金银铺的曾经的掌柜、伙计，被辞退了，在找那边府的人要说法呢。”
赵嬷嬷很担心，李泽玉看出来了：“嬷嬷，你担心什么？”
“关铺子的主意是姑娘出的。现在那边有人闹事，老奴担心那边的太太、姑娘嗔怪姑娘。”赵嬷嬷道。
李泽玉道：“不怕。她们不会的。”
“可是……”
“没事。嬷嬷，我有点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我昨日叮嘱人卤的鸭舌鸭肠子入味了没有。入味了就给我送点过来。”
打发走了赵嬷嬷，木莲也不懂就问：“姑娘。你胸有成竹的，莫非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那当然啊。不然我脖子上那玩意儿拿来干嘛的？显得高吗？肉烂了，要挖掉，才能长出新的血肉来。挖烂肉的时候，当然会疼了。这点儿疼痛还能顶得住的。二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会处理好的。”李泽玉微微一笑，仍旧低头去描面前那盆盛开的蟹爪菊。
果然，到了下半日，东府门口就安静了。
还是赵嬷嬷：“二房奶奶亲自出到门外，一字一句的申明了决不会因为他们会闹而屈服，钱银赔偿也到位，就算告到官府也不怕。后来还说，要么择日不如撞日，这就一块儿到官府去，于是直接就把他们吓退了。相处了这许多年，第一次见到奶奶这么厉害！就好像长出了刺似的！”
李泽玉微笑道：“所以我就说嘛，她们自然会处理好的啦。”
吃了一小片卤鸭肾，餍足地眯了眯眼睛，李泽玉道：“备车吧。我也该过去见见二婶了。”
东府里一切尚算平静。
包括林氏见到李泽玉，也是很平静地打招呼：“玉儿。你来啦。来得正是时候，如果来早一点儿怕是要吓到你。”
李泽玉道：“现在怎么样？”
“都处置了。哼，这些人啊，仗着年资老了，平日摸鱼打屁，一样不少。现在饭碗没了，傻眼了。我已经跟老爷也说了，这就去寻靠谱庄头去。买田置地，等来年开春，就好种东西了。那些地里的雇农，都是白丁良民，要好打交道得多。”林氏眼底冷意未消。
李泽玉只是嗑瓜子，笑。
林氏嘀咕了一会儿金银铺的事，消了气，说也说得尽兴了，停下来喝茶：“玉儿，还是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推了一把，我还下不了那个决心。可惜了我那几大箱子成品金银首饰，只能日后用来做人情送人了。”
李泽玉自然附和：“那很好啊。横竖，金子银子宝石又放不坏。”
冷不防林氏话锋一转：“玉儿，你不是答应了要来帮我的吗？为什么刚才，不来帮我？”
果然来了。
李泽玉默默地，把茶杯一放。
林氏见状，自己先虚了，笑着找补：“我不是怪罪你……”
李泽玉说：“对，我知道您不是怪罪我。”
林氏一哽。
李泽玉叹了口气：“二婶，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贵人不是时时处处都有的，难道就一直依赖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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