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玉一开始还蛮紧张,她活了两辈子,算是吃过见过了,唯独没照顾过孕妇。特别是李泽佳的肚子,那么大,那本笨重,脸也浮肿,脚也浮肿。
看着李泽佳每天还忍着疲倦处理庶务,她紧张得不行。
后来发现李泽佳怀相很好,能吃能睡,每天还绕着院子走好几圈。脑子也很清醒,完全没有孕傻期的表现,她才放下心来。
反而是李泽佳嘲笑她:“玉儿,平时那么聪明,现在做事反而乱了。以后轮到你自己怎么办哦?”
李泽玉直绞帕子:“真是的,姐姐你还取笑我,人家正害怕这个呢!”
李泽佳笑得更开心了。
白芷进来报说:“徐姑姑说,殿下留给她的冬炭用完了,冬衣也磨薄了。昨夜下了小雪,很冷。请娘娘解决。”
“徐姑姑?徐晓玲?她怎么还在蹦跶?”李泽玉很惊讶,“祸害活千年吗?”
李泽佳啼笑皆非:“玉儿,你可真有才……什么词儿都会。可不就是祸害活千年。殿下另外找了个地方安置她。可她总是三天两头找殿下。没办法,她是个牌坊,无法处置。不过我也敲打过她了。”
李泽玉问:“你怎么敲打她?”
李泽佳眯了眯眼睛:“我啊。我跟她说。她安分点,缺不了吃穿。但要闹奢靡浪费,什么好的就想要想占,那可不行。我们家又不是开金矿的,她又是寡妇,闹得我不开心了,就让她身败名裂。看看到时候是她难受,还是我难受?”
李泽玉拍手:“妙啊。”
李泽佳对白芷道:“就送二百斤银丝炭过去,再送两匹厚棉布。跟她说,过年才有皮子。自己等不及就自己买。不要殿下一离开京城就作妖。”
白芷领命而去。
李泽玉发现,李泽佳眉头皱了皱。她问:“姐姐,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从刚才开始,皱了好几次眉毛了。
李泽佳摸了摸肚子,说:“一会儿紧一紧的。没事。”
“没事?!”李泽玉惊叫,“姐姐!你这是开始作动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跃下,去找张嬷嬷。
当值太医,收生嬷嬷,都立刻来的。收生嬷嬷一摸,道:“真的是作动了!快快,到产房里去。”
产房布置在东边,都准备好了。大家要让李泽佳坐在软兜椅上抬过去,李泽佳皱眉道:“没事,我还能走。让我走走,还好生。”
大家拗不过她,就让白芷、黄薇两个贴身丫鬟扶着李泽佳,慢慢在正殿走到东边的产房里去。
与此同时,太医也写好了止疼止血的方子。
李泽玉道:“熬点甜糕来,要带浓糖浆的。”
大家不解,唯独太医点头:“甜食滋长力气,方便发力生产。微臣记得有一种龙须糖,里面包的不是花生芝麻,而是蜜糖块,外面是拉丝的白糖丝,入口即化,也够甜。姑娘们可以寻一些来。”
李泽玉:“……这听起来很耳熟?是不是家里带过来的点心盒子里有?”
太医就不信,还笑:“这道点心统共吃过的人也没多少,无数京城里的名厨巧匠,想要尝试仿制,总做不会。国公府的厨子这般手巧么?”
李泽玉一开始还不肯定,叫来木莲问了,确定了有。就说:“是真的有。拿来看看就知道了。”
等取来了一看,小指头大小的银丝裹着蜜糖块,还洒了糖玫瑰和糖桂花,又香又甜。太医眼珠子都瞪直了:“还真的有,厉害厉害,赶紧给太子妃吃两块。让她别急着哭喊叫唤,留着力气。”
当即把龙须糖送进去给李泽佳了。李泽玉才悄悄问木莲:“这东西哪里来的?很名贵吗?”
木莲很惊讶,看了李泽玉一眼,说:“姑娘。你忘记了?是你自己琢磨出来,让小厨房里做的啊!”
没想到厨神竟然是她自己。
李泽玉:“……”
还怪开心的咧。
到了下半日,阵痛就频繁起来了,还见了红。
李泽玉想要进去陪着李泽佳,被张嬷嬷赶了出来:“二姑娘是未嫁之身,不能进去。在外头坐就好。”
李泽玉就让赵嬷嬷进去:“赵嬷嬷去,可以了吧?毕竟自己人。”
张嬷嬷答应了:“行吧。”
李泽玉在产房对面的小屋子坐着,一会儿画画,一会儿看书。画画不了两笔就扔了,看书更是看不进一点。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李泽佳的呻吟愈发密集起来,闹得她心烦得很。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吵闹:“你们给我送的炭是劣等炭!一烧起来满屋子烟!你们这是又趁太子不在,来欺负我!”
声音义正辞严,嗓门吊得很高很高,正是徐晓玲!
白芷道:“徐姑姑,闹事也要看场合。我们太子妃今日临盆,你要炭要什么,就跟库房说去。不要在这儿大吵大闹的。”
徐晓玲不依不挠的:“生孩子怎么啦?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殿下,我夫君不会死,我不会失去当母亲的机会!如今太子妃在生孩子,这不是扎我的心吗!你们都看到了没,殿下一娶了妻,人就变了。对我尚且如此,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十几个男人声音,义愤填膺:“太过分了!没有我们兄弟们的出生入死,怎么能得太子平安归来,入主东宫?!这是过河拆桥!”
“对!这是过河拆桥!!”
“我们必须要个说法!”
“不行就去告御状!我就不信了,皇上会不管我们!”
“对!告御状!皇上戎马出身,肯定能够站在我们这边!”
“嫂子,你放心,我们哥几个,一定会护着你!!”
李泽玉本来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走出屋子,只见白芷带着几个宫女,站在正院正门,隔着门槛,和徐晓玲对峙。徐晓玲身后站了十几个军汉,就跟一堵人墙似的。
“怎么回事?”李泽玉低声问,旁边一个小宫女吓得快哭了,腿一直抖,“二姑娘。徐姑姑来要东西,她还带了一些她丈夫的旧部来撑腰。怎么办?好凶啊!”
什么东西!!
压了压心头怒火,李泽玉安抚道:“没事。这儿是东宫,他们不敢动粗的。你赶紧去詹事府请詹事大人来。去请夏公公来。外面男人的事儿,得他们出面才行。”
她自己悄没声息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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