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说了是‘曾经’，”太子妃轻笑，语气略带自嘲，“如今京都谁人不知你们当氏姐妹的名号？才是真正令人羡慕。”
三人说笑一阵，气氛融洽。
当袅袅留太子妃一同用晚膳，太子妃却婉拒了：“不了，殿下严令，必须在晚膳前回府。我已是偷闲许久，该回去了。”
当氏姐妹俩闻言，不由相视偷笑，调侃道：“太子殿下对姐姐真是紧张得很呢！”
却见太子妃脸上笑容微敛，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当袅袅敏锐地察觉到：“婉婉姐，怎么了这是？”
太子妃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因着我有了身孕，不便……不便侍奉殿下，母后……便给殿下纳了几房妾室……”
当袅袅和当婷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
“唉……”太子妃又是一声轻叹，愁绪难解。
“那……太子殿下是何反应？”当袅袅小心地问。
“皇后懿旨，岂能违抗？殿下他……也只能接受。”太子妃语气涩然。
“那他平日里待你呢？可有什么不同？”
“待我倒是比以往更细致体贴了，”太子妃蹙着眉，“可我总觉得……他对我似乎总怀着一份愧疚，对那几位新妹妹也是不冷不热，除了洞房那日，便只是将她们晾在院子里，并不多加理会。”
“啥？”当袅袅惊得拔高了声音，“纳妾就算了，还一次纳了几个？？？”
当婷婷在一旁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冷静。
太子妃低声道：“前后……纳了三位。一位是御史台章大人家的孙女，一位是荣顺伯爵府容家的次女，还有一位……似是玄武街盘柳巷周大人家的女儿。”
当婷婷补充道：“妹夫没同你提起吗？我都听三皇子说起过一些。”
当袅袅更惊讶了：“？？？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大的事，单承宴竟对她只字未提。
“罢了……”太子妃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时辰不早了，我真该回去了。”
当氏姐妹将太子妃送至门口，看着她在那群随从的簇拥下，登上华丽的马车。那背影在华服的包裹下，依旧透着一股淡淡的落寞与孤寂。
马车渐行渐远，当袅袅站在原地，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终究是生在帝王家，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当晚回到七皇子府，当袅袅屏退了左右，直接寻到正在书房看公文的单承宴，开口便是兴师问罪：
“太子纳妾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快和一丝被隐瞒的委屈。
单承宴从公文里抬起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放下笔，语气平静：“告诉你，你又能如何？”
“我……”当袅袅语塞，顿了一下，强辩道，“我虽不能如何，但起码我能吃到第一手新鲜的瓜啊！”
单承宴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每日忙着铺子的事，已经够劳神了。我不想你再为别人的家事分心操心。”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尤其是……太子妃的事。”
当袅袅瞬间明白了。
他不是忘了说，而是刻意不提，怕她知道了会为太子妃难过愤懑，更怕她一个冲动，会忍不住想去为太子妃做点什么，从而卷入东宫那摊浑水里。
“皇后懿旨，无人敢违抗。”单承宴叹了口气，解释道，“太子兄长起初并非没有推脱，一再陈情，反而惹恼了母后。母后直接下了懿旨，这妾，不纳也得纳。”
“真无语！”当袅袅愤愤不平，“皇后自己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尝尽了其中酸楚，如今倒好，还要让别的女人也跟她受一样的苦？真是自己淋过雨，就要把别人的伞撕了！”
“袅袅！”单承宴声音微沉，带着少有的严肃，“不要妄议母后。更重要的是，不要过多参与东宫的事情。”
当袅袅一愣，不解地看他：“？可你不是还同太子殿下走得很近吗？”她一直以为单承宴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此一时彼一时。”单承宴目光深邃，压低了声音，“父皇近来身体欠安，已有意退居深宫静养。太子兄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不日便将继承大统。袅袅，你要记住，君王……是无情的。”
当袅袅心头一震，沉默了。
君王是无情的……所以，太子妃那样好的女子，未来成为国母，就注定要重蹈皇后的覆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拥有三宫六院，独自吞咽寂寞和委屈吗？
单承宴看着她蹙紧的眉头，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袅袅，伴君如伴虎。我希望你永远平安喜乐，不愿你涉入任何险境。”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虑：“我会尽力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唯有手握足够的权柄，我才有能力护你周全。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确定，若有朝一日真的触怒天颜，是否还能在君王的手里完全护住你。所以，求你，远离东宫的纷争，好吗？”
当袅袅依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她心里乱糟糟的，她只是单纯喜欢太子妃那个人，觉得她温柔善良，想与她相交，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事情，就变成了“伴君如伴虎”呢？
可她又不是真的不懂，这是吃人的封建社会，是波谲云诡的皇室，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单承宴见她沉默，知道她未必全懂，便继续低声为她剖析：“太子新纳的那几位妾室，绝非偶然。那位章家的孙女，其祖父是御史台大夫，掌管天下言路，谏院那群清流，笔杆子摇一摇，就能决定一个官员的生死荣辱，有时连父皇都不得不让步。”
“容家那个，说是伯爵次女，实则是庶出，她那个妾室出身的生母贪慕虚荣，硬是压着嫡女，将自家女儿塞进了东宫，伯爵府宠妾灭妻，家宅不宁，其立场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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